不愧是集着群的铁刺猬,这点反应能力和纪律性还是有的。
长戈在外,利剑在中。
幽黑的环境里想要看清那些深邃黑甲的家伙们还是个挺费力的活计。自然也就不要想着招架和反制的小心思了。
可一味地向后跳躲也不是个办法。
但凡我的动作有些迟滞,想要寻找间隙进行反击的意图,夹杂在长柄间的利刃就会劈砍下来。更不用说那些针扎捅直的长戈了。
仅仅是闪身撤步都已经是费力至极。想找到反制可能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这么个挤在一起的铁刺猬,瘫痪条想来也不是一般的难耗啊。
仅仅是后退着的几息之间,我就踩踏到了错乱密布的纠缠根茎处。稍有稳不住地崴乱身形,转刻后的树桩顶触更是让我暗道不好。
空气尖啸,寒光沁心。余光里的冷芒转瞬即至。
来不及多做思考。后手还没在小包里翻找到用以拖延和误导的挥洒机会,就迅速蹲伏下身。
头顶即刻就滑过了凄厉的刀鸣。
大量的枯藤残木随之洒落,铺天盖地地想要遮蔽一切。
可眼前的黑影依然是层层叠叠地显眼,数不清的甲衣林立也是让我不得不换手应对了。
眨眼之间便已经决定了不能再被动等待空隙的想法。
旋即就丢手弓弩,脱离的一顺就将两片外棱扯下。同步的魔力汇聚,背触着的发力让我那早已感知不到轻盈的身躯向前微动,直至被彻底弹起。
借着这样的势头继续探入,身形立时就钻入甲林胄丛之间。
外棱划入甲衣关节的薄弱处,翻闹的金属碰撞不断地在眼前炸响。如同一抹鲜亮的玫红在幽黑之间尽情流转。
还不止如此。
身后的金属碰撞也在争鸣呼应着,纷杂交织的前后吵闹遮蔽了很多应有的思考。
等到我终于钻出身来想要回头看去的瞬间,就已经有撕裂空气的鸣叫在向我的后背处聚拢。
弓身准备的动作还未开始就得被我掐断。
啧。
我果然还是太不适应现在的状态了。
说是身体内的负面苦楚还是太碍事都已经是借口,但逻辑立场的转变却是实打实的麻烦。
不能再多想。
慌忙转变的侧身闪避动作根本就是力不从心。如今也只能尽力向侧面带动身体的同时,护住自己的要害。
可迟滞的视角依然紧追上来,仿佛一切都在思考成形前的间隙中凝结。
我知道,这是我危险嗅觉的直观反应。
长久以来的 pvp 生涯里所锻炼出来的本能反应,每当本能察觉到的感知以外的危险时,都会出现的一种错觉现象。
这也是我现阶段最为痛苦的事。
若是按照从前的逻辑习惯,这样的危险也只会被我认为是机遇。
硬接了就是。
与其躲躲闪闪地打断节奏,不如硬接下来再百倍还之。掉血而已嘛,有什么了不起。
可现在呢?
如今这样高不成低却就的模样,叫我如何去硬接?
毕竟这已经不是过去那样的玩闹模样。实在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悠哉地考虑什么能吃什么得躲了。
我明明无数次地劝服过自己,不能再顺从着自己过去的行为逻辑去硬顶,现如今已经不是只为了数据上的胜利了。
立场变了,心境也就该变了。
可真正落到如今的地步,我才惊觉,我甚至连最基本的躲闪手段都没有。难道真的要鼓起胆子去实打实地硬扛了?
不用回头都能感知到,刀刃在向背后挥砍的猛力。牵扯着的空气,夹带着我的皮肉都在收紧着应对。
脑里的逻辑在不断地抗议着我不按照习惯办事的章程。
可那掀起的劲风一如在撕裂我的身体,让我在凝滞的思考间一遍遍重复着还未到来的疼痛。
不,我不要就那样闭起眼睛地等待。
有些事情有些成长,就是要苦过痛过才能被彻底记住的。都说事教人,一遍就会。那现在就是那一遍了。
咱怂,也要怂得有骨气!!
可,苦等良久的疼痛到底是没有到来。
那是伴随着并不清脆的金属嘶鸣声,我看到一道道寒芒的反射自我的身侧扎下,没进泥泞中呜咽着自己的失败。
任凭我再精神内耗也察觉得到如今的大好机会。
还没等到勒令的思潮能够缓步退去,身体就已经顺从本能指引地擅自行动起来。
双腿向后用力地平摆,不知是有多少的坚硬在顺着触感直线向上,直达我的脑袋开始一遍遍汇报。
可我现在还是能在乎到的模样吗?
等到我手撑着用力,带动身体向侧边扑去。再回头看去,就已经是黑甲的铁疙瘩们倒成一片的场景了。
鲜有撑着长柄的家伙还能支撑着站立。
费力地从身体间隙里拔出羽箭才是他们目前的动作重点。
当然,我的好戏也看不了太久。
身体内的抗议已经强大到开始让我失去了对轻微颤抖的压制。
一时之间我竟分不清,究竟是思维上对未能到来的疼痛清算进行的后劲预演,还是原先压制着的负面状态集体爆发。
无论是哪个,所造成的都是现阶段我绝不愿意面对的恶况。
动啊,快动起来啊!!
手执长柄的铁疙瘩已经将双手紧握,漆黑的金属被压力扭曲着的蓄力,即使隔着距离都能听得清。
我的弓弩呢?主体先召来,无论如何也得先戒备起来。
可身体的平衡终究是太难稳定了。
大量的盘根错节在脚下蔓延。每次行进都尽可能地慎之又慎,却还是无法阻挡某步落空时,身体倾倒的颓势。
还没等我开始寻找后落的明确情况和进一步后退的机会观察,另一边的感触回馈就在传递着被其他力量拽动着的事实。
嗯,还是那样粗糙却温暖的手掌。
这样想来,也确实是不会引起我危险嗅觉本能的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