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斗愣了一下,然后便听见身后的声音。
“太傅。”
是那位夫人。张斗的目光错开,向旁边看了看,意识到她要进来,于是往旁边让了让,身躯微欠。
“姜小姐有什么事吗?”长孙太傅的语气十分和蔼,这是对谁都没有过的。
“来同太傅说一下刚才的经过。”,姜琮月道,刚才人多,她并没有将一切都说完,也是为了同僚的面子。
张斗这下彻底愣了愣。
他狐疑又诧异地抬起头看向这位夫人,还是没有想通她因何是如此的态度。
这下长孙太傅才得知了全过程,更是无奈了,叹了口气,对姜琮月说:“我就知道他们必然会有些不愿意接触你,姜小姐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肃清算学馆的风气,你只管在这安心待下来便是。”
姜琮月倒没有什么不安心的,不过是这么点儿小问题,她完全可以应对。
况且她来算学馆也并不是为了彻底地融入其中,和其他人打成一片,她来这里是为了接触更多的难题,甚至是接触到造船的核心。
造船是薛家和她将来的出路所在,想要彻底摆脱薛家除了将门便没有其他核心价值的身份,他们就得深入最新的权力中心。
所以那些沉不下心做学问的人,并不在她需要交往的范围之内。
不过她还是对太傅的好意很感激,向他道谢。
“姜小姐何须客气,你是算学馆未来的希望,况且你的那本书,已经将我们的历程能够向前推起码数十年。”
长孙太傅这话甚至是往含蓄了说的,可是张斗却猛地愣了神,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们俩。
好像在问什么情况,这位夫人献上了什么珍贵的名着?
长孙太傅这才对张斗道:“姜小姐之前解开的那道题,你知道吗?姜小姐出身算学世家,身负算学着作,我已经阅读过,十分精到。有此奇书,以后算学馆也不必那么多人了。”
长孙太傅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傲然,他知道不久之后整个馆中必然将经历一番洗礼,那些沉不下心做学问的人大多都会被洗刷掉了。
现在他们还争锋斗气呢,只怕将来被赶出去都不知道为什么。
张斗傻眼了。
什么?
长孙太傅领着他们俩回到值房去,看见其他人都已经静静的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开始算题,他才负着手在门口说:
“今后老老实实来当值就是,别再往外面去跑,姜小姐又并非什么洪水猛兽。若是再让我发现你们如此,那便只有禀报,皇上辞了这份职责,看来我在这算学馆是管不了什么事了。”
太傅淡淡地说着,其他人连忙道不敢。
等太傅走了,张斗和姜琮月才各自落座。
整个上午并没有人给姜琮月布置任务,她都有些无聊。其他人也没有准备和她搭话,于是姜琮月看向了张斗。
问:“张大人可有什么事要我帮忙做?”
张斗这才回过神来,脑海里过了一遍长孙太傅的话,还是有些不敢置信,但他看了看周围的那些人,看似都在埋头做着自己的事,可实际上耳朵都竖了起来,于是也没有开口,而是做了件实事。
他晃了晃头,看向了桌子上的一叠纸,随后将那叠纸拿到了姜夫人的案上。
“这些题我困惑已久,还请姜夫人看看。”他压低声说。
姜琮月看了一眼,说:“好。”
过了片刻,张斗拿着那些纸回去,看着看着眼睛就睁大了,不敢置信,他又反复抬头看着姜琮月,又低头看着纸上写的算式。
片刻后又拿了一叠过去给姜琮月。
半个时辰后,张斗已经彻底呆傻地看着桌面上的那一沓算纸。
姜琮月把之前解除的那道难题解题的过程给他复刻了一遍,张斗是多天赋异禀的人,他看了两遍就知道这种思路真是前所未有,如果应用在现实问题中必将突飞猛进。
如果在其他方面也有这样的解决办法的话,那么似乎在他的有生之年解决造成大船的那些核心问题,也并非完全不可能。
他痴傻地扔下手里的毛笔,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看着这位姜夫人,像见了鬼一般。
“张先生现在可愿意要这个声名了?”
姜琮月笑着问他。
他对张斗的印象不差,所以也没瞒着他。
张斗却没说话。
好像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了,有些恍惚。
原来太傅说的是真的,那些题并非解不出来。
皇上雄心勃勃的造船,好像也并非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妄想。
或许那些学士听了会嗤之以鼻,不过是解出了几道题,就能让他这么想,可是张斗和那些人不一样,他是真的懂这些问题的。
本来他以为是找了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哄皇上开心玩,可是如今得知,这个虚妄的设想竟然真的有可能实现的时候,他也竟然还有一丝不敢置信和恍惚。
其他人看张斗一直频频把自己的题拿去给这个姜夫人算,心里早就有些不爽了,此刻一个人终于看不下去,出声了。
“姜夫人可是闲着没事做,那也算算我手里这道题如何?”
他的语气听起来可不怎么友好,姜琮月看过去,并没有什么畏惧之心,只是很开心终于有了事做,说:“请。”
那个学士面露傲然之态,把自己的题分了一张过来。
虽然听说这个姜夫人是个才女,但他心里并不甘愿相信。认为要么是撞大运凑巧,要么是在这方面有些奇门别类的小聪明。
毕竟他也听说过历史上有些女子的智慧故事,都是这样的小聪明,钻了空子。若是真要做学问,那还真没有听说过有什么出名的女学究。
张斗这时正好收起了自己其他的手稿,当机立断地要把所有题都拿过去跟姜琮月探讨一番,正在这时他就看见这个同僚拦在了自己前面,不由的脚步一顿。
他的目光落在他拿给姜琮月的那些题上,甚至都没忍住轻笑了一声。
这跟他刚才拿给姜琮月的根本就不是一个难度水平。
同僚却有些恼怒,想问他你笑什么,可是想到刚才张斗都敢和那个老学究打架,他也不想和张斗起冲突,免得吃亏的是自己。
同僚只是翻了个白眼,淡淡地等着给姜琮月这个下马威。
可没想到姜琮月只是在纸上简简单单地画了两笔,似乎只是连了几道线,就将纸递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