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机密的事,他当然不能暴露了。
薛成琰状若无事地说:“没有,我很能吃。”
姜琮月像是看穿了他,一双清凌凌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他:“你说过不会再瞒我一次的。”
薛成琰和她对视着,很快败下阵来。
他有些懊恼地垂下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神情愧疚:“好吧,对不住,我确实不太能吃辣。”
他又强调:“不过这可不是为了别的什么,只是我也想尝尝这样新鲜的秘方,所以才要试试的。你别担心,就这点辣不算什么。”
姜琮月定定地看了他良久。
许久后,像有些无奈,终于还是弯了弯唇角。
她让老板取来了牛乳给他解辣。
“辣的时候不能光喝水,要喝些新鲜的牛乳,这是最能解辣的。”身为南安府人士,姜琮月自然知道这些。
薛成琰是土生土长的京都人口味,不能吃辣也是可以想见的,只是她还以为他在西北待了那么久,也跟着西北的民风一起能吃辣了呢。
薛成琰赶紧接过牛乳痛饮了一大碗,看着他有些急促的动作,姜从月真的是无奈地想笑。
薛成琰有时候十分沉稳,什么事都能够解决得了、搞得定,可有时候在她面前又如同一个小孩子一般。
薛成琰把那一大碗牛乳喝完,面上的红意才渐渐退去。姜琮月不由得暗自对他的吃辣程度有了一个估量,想到以后不能带他吃这么辣的。
可没想到薛成琰喝完那一碗牛乳之后又恢复了泰然自若,说:“原来有牛乳就可以解辣,那还可以再吃些。”
姜琮月哭笑不得,见他又要把筷子伸向那一碗蘸碟,不由得伸手按住了他。
“上些清淡的菜来。”姜琮月转头告诉老板,薛成琰愣了愣,脸上有些不好意思,还有一些落寞,只是垂下眼去。
可是想到这是姜琮月关心自己,他心里又不由得反思一丝甜意,嘴角微微一勾。
姜琮月所幸这时还不知道他白日里到处去炫耀她的唇印的事,要是知道了还不知道会作何反应。
用完这顿饭,姜琮月还想着家里的人,叫老板又送些去薛府。
老板这才知道是薛府的人,吓得战战兢兢,就差没立刻趴下来给他们磕个头:
“原来是薛将军和夫人!见过将军,见过将军,久仰久仰!”
薛成琰也没想到这老板是这样的反应,还愣了一下,自从西北回来之后,他就许久没有见到百姓如此欢迎他的模样,还生疏了一瞬间。
“快请起,我们只是路过的客人。”
薛成琰和老板寒暄了几句,老板这才赶紧把羊肉送上了马车,给薛府带去。
刚煲好的羊肉焖在砂锅里,还有个热气腾腾的炉子煨着,车夫小心翼翼地拉动,等送到薛府的时候兴许还是热的。
其实本来他们也可以待在府里,叫老板给送上门,可是姜琮月想出来散散心,所以他们干脆还是来了京郊。
路走到一半,姜琮月突然想起来。
“既然都走到这儿了,不如咱们去庄子上看一看?”
昨天薛成琰说路过庄子却没有看秦伯他们呢,今日正好路过去看望一下。
之前薛成琰在庄子里,都是隐藏身份的,庄子里的人家听说薛将军回来了,可还没有亲自拜见过,都在翘首以盼呢。
薛成琰一想也是,回京之后时间太过紧急,先是忙着各方面打招呼应酬,再是成婚,成婚之后又是种种事端接连发生,只怕庄子里的人们都等他很久了。
“好啊!还是你想的妥帖。”
天色擦黑,他们的马车又驶向了庄子那边。
这一次当真奇妙,上一次他和姜琮月在庄子里相见时,还是陌生人的身份。一个在屋里,一个在屋外。
分明是第一次见面,可却那样默契地反杀了几个歹徒。
想起姜琮月当时英姿飒爽毫不犹豫地杀了那几个歹徒的样子,薛成琰心中又是一阵感慨。
她真厉害。
马车驶进了庄子,庄户人家用饭晚,这会儿正是各自回家吃饭的时候。
看见马车来了,大家才知道是大少爷。回来了纷纷兴奋地放下手里的活儿,挑扁担的放下肩头的扁担,从田埂上远远地跑过来。
“大少爷,大少爷终于回来了!”
吃饭的人也都不吃了,放下碗就从窗户里探出头来看。
整个村庄一瞬间就热闹起来,好似被点燃的火堆。
姜琮月看着农户人家们热情的模样,也不由得会心一笑。薛成琰在这里当真是有很高的人气。
他和大家打成一片,谁都喜欢他。
玉姑笑得见牙不见眼,她看见姜琮月就笑得更是像一朵花似的,她早就知道大少爷愿意让这位小姐住进来,肯定是对人家心有所属的,现在可当真是梦想成真了。
“大少爷、大少奶奶,你们成亲的时候我们没进京去看看,现在可算是见到了!”
他们成亲的日子正是年前,赶在村里最忙的时候,自然是没有多少人能去亲自观礼的。
薛成琰也朗然笑道:“那你们可要把贺礼赔上,别让大少奶奶伤心,以为我们慢待了。”
玉姑忙不迭地笑道:“是是是,自然是早就准备好了。”
秦伯看见姜琮月也是一阵亲切,他没想到这位小姐竟然成了自家的主母。
“大少爷,这是给你做的鞋!”他笑呵呵地说着,又从身边掏出一个匣子来,“大少奶奶请别嫌弃,这是我儿媳妇给您做的针线,您看看可还能用,要是能用的话便留在手边当个玩意儿,要是不能用的话便罢了。”
姜琮月赶紧接过来一看,是给她做的香囊打的络子,都十分漂亮,是很好的手艺。
“您和您的儿媳妇手都真巧。”
姜琮月寒暄了几句。
在众人拥簇之中,薛成琰借着灯笼的光转头看了她一眼。姜琮月侧脸对着他,只能看见纸灯笼映下暖黄的光,映在她的脸庞上,那样洁净皎洁,温柔得像一场梦境。
时间也晚了,抵不住大家的热情,他们俩决定今晚暂且在庄子里歇一歇,明日再早起去上衙,只需早起半个时辰,也不妨碍事儿。
再一次回到这间屋子,当真有些物是人非的感觉。
姜琮月放下手里的手炉,取下披风挂在架子上,突然看见了衣柜,走过去打开看了看,里面还有薛成琰上次给她送来的衣服。
不仅要想起玉姑说的话。
他送了她许多首饰钗环,却唯独没有禁步。因为他说禁步是压在裙子上叫人看此人行走步伐是否谨慎端庄的东西,若佩戴了就不能大步行走。
他希望她大步走。
恍惚间,心里软了一软。
薛成琰也正脱下外衣坐在了榻上,忽然间想起,这里可就只有这一张床。
那他岂不是要……
薛成琰本想说自己睡地上,可是转眼间就想起大公主的话,双手不由的攥进了床沿,几缕青筋浮现在手背上。
于是他假装没有想起这回事儿,仅仅坐着不动,等姜琮月提起来。
如果姜琮月不提……那他就死皮赖脸一次。
就这么想着,他的心跳咚咚咚跳得极快,即便是在战场上面对敌人无数、濒临生死关头,他也从未有过这样急的心跳。
薛成琰喉结动了动,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身上渗出了一些汗意,肩头有些发热。
他没有提,姜琮月好像果然也没有想起这回事,十分自然地将外衣脱下,挂在了屏风上。
然后看见她仍然在继续褪去衣服,薛成琰一愣,倏忽想起她说过吃了羊肉锅子之后要盥沐更衣。
隔着一层花鸟的屏风,她在那旁垂着头,褪去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