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众人瞧着这惊世骇俗的一幕,顿时议论纷纷,嘈杂声响成一片。
唯有乾隆稳坐于上首高位,仿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淡定自若得如同静谧的深潭,不起一丝波澜。
他深邃的眼眸微微眯起,心中似是早已洞察云儿此番举动的意图,竟也好奇起来,暗自思忖:云儿的骑射功夫到底练到了何种火候?
此时,几位大臣面面相觑,终是有一人按捺不住,上前一步,躬身行礼后,颤声进谏,“皇上,虽说大阿哥今日犯了错,可毕竟是您的长子,血脉相连,那萧姑娘这般行事,委实太过胡闹,还望皇上出面阻拦,莫要酿出大祸。”
乾隆仿若听到了什么无趣的声响,只淡淡瞥了那人一眼,声线平稳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云儿是朕手把手亲自调教出来的,她箭术高低,朕心里门儿清,先前永璜违规行事,伤害尔泰之际,不见你们挺身而出;云儿被永璜撞时,也不见你们仗义执言,如今这会儿,倒都跳出来了,是何道理?”
那大臣被乾隆这番话吓得冷汗涔涔,后背已然湿透,忙不迭跪地请罪,“臣知罪。”
这本是一句惯例的谦辞,孰料乾隆面色冷峻,并无轻易饶恕之意,“既如此,那就罚俸三个月,以儆效尤。”
大臣听闻,面色瞬间苍白如纸,双唇颤抖,却也只能叩首谢恩,“臣谢皇上开恩。”
余下众大臣见此情形,皆噤若寒蝉,不敢再多言语。
冰原之上,朔风如刀,呼啸着割过每个人的面庞。
永璜此刻已被侍卫们粗暴地绑缚在靶子之侧,他的锦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却掩不住那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狼狈与惊恐。
脸色恰似那被霜打过的残叶,一片惨白,毫无血色,双唇不停地哆嗦着,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恐惧哽在了喉头。
萧云青葱玉指轻轻一拂,一支羽箭从那雕刻着精美花纹的箭筒中缓缓滑出,被她稳稳拈在手中。
继而,她身姿笔挺如松,素手优雅地搭箭、拉弓,动作一气呵成,那标准的姿势宛如从画中走出来的神箭手,任谁见了都要赞叹一声。
然而,她究竟箭法几成,在这一众围观者心中,却是个难以捉摸的谜团,毕竟此前从未有人有幸见识过她的真本事。
永璜的目光死死钉在那闪烁着寒光的箭头上,仿若那是一条择人而噬的毒蛇。
恐惧如同疯长的野草,瞬间将他的心填得满满当当,双腿似被抽去了筋骨,软得厉害,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
他深知,此刻自己的生死悬于一线,被这满场的目光聚焦,往日的那些尊贵、傲慢,此刻都成了最沉重的枷锁,让他哪怕满心都是哀求的话语,却怎么也张不开嘴,说不出口。
萧云微微扬起下颌,目光仿若穿越了这冰原的寒风,悠悠然投向高台之上的乾隆。
那一瞬间,她的美目流转,波光潋滟,似在与乾隆无声地交流着什么隐秘的话语。
紧接着,她朱唇轻启,皓齿微露,手指轻轻一松,紧扣着的弓弦猛地回弹。
只听得“嗖”的一声尖啸,那羽箭仿若一道黑色的闪电,撕裂了冰冷的空气,裹挟着无尽的凌厉之气,向着永璜的方向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