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中的摩天大楼像一柄淬毒的利刃刺入云端,朱逸尘站在旋转门前,脖颈间挂着的玄铁罗盘突然发出刺骨寒意。
他伸手按住这件传承了三代的法器,指缝间渗出缕缕青烟——这是从未有过的预警。
"二十八层宴会厅出现能量漩涡。"蓝牙耳机里传来戴宏宇沙哑的声音,"监控拍到侍应生端着香槟穿过墙壁。"
朱逸尘用肩头抵开沉重的玻璃门,浓重的血腥味裹着檀香扑面而来。
大厅穹顶的琉璃灯明明灭灭,映得墙上的防火栓影子扭曲成跪拜的人形。
他并指在眼皮上抹过天师血,视野里骤然炸开无数猩红丝线——本该清晰显现的邪祟轨迹此刻竟像被搅乱的蛛网。
"萧市长说备用电梯还能运行。"戴宏宇敲击键盘的声音突然中断,"等等!
热成像显示..."
刺耳的金属撕裂声从头顶传来,朱逸尘猛地后仰。
一道裹着黑雾的钢梁擦着鼻尖砸落,飞溅的碎玻璃在他手背划出血线。
十二道黄符应声飞出,却在触及黑雾的瞬间自燃成灰。
他瞳孔微缩,这是第一次遇到能腐蚀龙虎山朱砂的邪气。
"戌时三刻,震位生门。"朱逸尘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罗盘上,龟甲指针疯狂旋转后突然指向东南立柱。
他甩出墨斗线缠住消防斧,斧刃裹着雷符劈开混凝土的瞬间,三具穿着保安制服的腐尸嘶吼着跌落,它们胸腔里钻出的蜈蚣足有儿臂粗。
腐尸呈三角阵型扑来时,朱逸尘突然注意到它们后颈都嵌着半截玉簪——正是上周博物馆失窃的唐代镇魂器。
他手腕翻转间已结出三清指诀,袖中铜钱剑发出龙吟。
当剑锋精准挑断玉簪时,腐尸突然僵住,化作满地腥臭的符纸灰烬。
"不是实体?"朱逸尘用剑尖挑起灰烬中的银屑,这是湘西赶尸匠惯用的傀儡粉。
腰间传讯符突然发烫,萧市长的声音带着电磁干扰的杂音:"通风系统...孢子...别呼吸..."
他猛然屏息后撤,只见中央空调出风口飘出荧蓝粉尘。
被粉尘沾染的绿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死,叶片上浮现出人脸状的纹路。
朱逸尘反手将最后一张巽风符拍在地面,骤起的旋风将粉尘卷向高空,却在接近吊灯时被某种透明屏障吞噬。
"找到你了。"他盯着吊灯上浮现的八卦倒影,将铜钱剑刺入地砖缝隙。
当剑身没入三寸时,整层楼的地面突然如水面般泛起涟漪,二十八个星宿方位同时亮起幽光。
此时在十七层安全屋,林悦正死死攥着桃木簪。
玻璃幕墙外忽然掠过巨大阴影,她转头时正好看见朱逸尘的铜钱剑映在窗上,剑光斩碎的却不是虚空——有什么无形之物发出婴儿啼哭般的惨叫,整栋大楼的灯光霎时全部熄灭。
---应急灯在墙面投下血红色的菱形光斑,林悦的后背紧贴着冰冷的大理石柱。
她看着掌心被桃木簪硌出的月牙形印记,突然意识到自己在重复数数——这是第七次数到四十九又从头开始。
“朱先生说过别离开法阵。”穿防弹衣的警卫队长第三次拦住她,这人袖口沾着荧蓝孢子,说话时喉结处有团青影在跳动。
林悦装作整理马尾,将沾着朱砂的皮筋悄悄绕在指尖。
当对方再次转身查看对讲机时,她终于看清那团青影是半张人脸。
落地窗外传来金属摩擦的锐响,十七层的高度突然涌进潮湿的泥土气息。
林悦的瞳孔猛地收缩,她看见玻璃倒影里有个穿旗袍的女人正贴着自己后背梳头,象牙梳齿间缠绕着暗红色长发。
桃木簪迸发的金光刺得她掌心发烫,再抬头时,安全屋的电子钟全部定格在23:17。
“你们有没有闻到槐花香?”她提高声音问道,发现墙角蹲着的女白领正在啃食绿萝叶片,汁液顺着下巴滴在胸牌上,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警卫队长的对讲机突然爆出尖锐啸叫,二十七个应急出口指示灯同时转为幽绿色。
此刻在断裂的钢梁丛林里,朱逸尘的铜钱剑正钉着半截蜈蚣尸骸。
电梯井深处传来齿轮倒转的轰鸣,他反手将雷符贴在安全扶手上,青紫色电光顺着金属框架疾走,照亮井道内壁密密麻麻的抓痕——那些痕迹新鲜得像是刚刚刻上去的。
“叮”
液晶屏显示“28”的猩红数字在眼前炸开,朱逸尘后撤半步,看着电梯轿厢如同被巨兽啃噬过的铁盒扭曲变形。
十二根钢缆化作鳞片森森的巨蟒扑来时,他忽然注意到轿厢顶部的安全窗缺失了螺丝——正是三天前戴宏宇提供的维修漏洞。
腐臭的机油味中,朱逸尘纵身跃上倾斜的轿厢顶部。
袖中滑出的五帝钱精准嵌入导轨凹槽,在钢蟒撕咬而来的瞬间组成微型北斗阵。
当第一条钢缆被星火灼烧得蜷缩退避时,他咬破手指在轿厢内壁画出敕令符,暗红色的血珠竟逆着重力渗进合金板材。
“哐当”
轿厢底部突然脱落,露出黑洞洞的竖井。
朱逸尘在失重感袭来的刹那甩出墨斗线,缠住十九层突出的钢筋框架。
下方涌上的阴风里裹挟着碎纸片,他伸手夹住一片,发现是带齿孔的医院缴费单——日期显示是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