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智者真正的尸体此刻才从供桌下显现,心口插着的骨刺与古族长手中的杖头严丝合缝。
朱逸尘感觉罗盘突然变得滚烫,背面的二十八宿刻痕正在他掌心烙下灼痕。
当阿璃带着体温的手覆盖上来时,那些灼痛竟化作清流渗入经脉。
他在这玄妙的通感中突然顿悟——所谓被偷走的月光,实则是遗族祭司代代相传的破障之瞳。
祠堂外的守宫嘶鸣陡然尖锐,地面靛蓝色湿痕突然如活物般扭动起来。
朱逸尘假装弯腰整理绑腿,趁机用陨铁匕首挑起一滴液体——那东西在刃尖化作半透明的小蛇,朝着后山方向拼命昂首。
当古族长最终宣布考验通过时,欢呼的人群谁也没注意到,阿璃裙角沾染的湿痕正在月光下悄然生长,渐渐勾勒出与朱雀印记完全相反的诡秘图腾。
朱逸尘摩挲着袖中突然多出的玉珏碎片,突然听见戴宏宇用他们约定的暗号轻轻叩响窗棂。
祠堂梁柱的阴影里,半截靛蓝色断指正在缓慢爬向供桌...祠堂的青铜锁链突然停止震颤,月光穿过藻井的星宿缺口倾泻而下,在朱逸尘掌心投下扭曲的蛇形阴影。
古族长的骨杖在地面拖出刺耳声响,七盏破碎的青铜灯竟在月光中熔化成液态金属,缓缓凝聚成巴掌大小的青铜匣。
"这是相柳喉骨炼制的镇魂铃。"古族长枯槁的手指抚过匣面凹凸的星纹,阿璃突然踉跄着捂住锁骨——她的朱雀印记正与匣内传出的震动产生共鸣,青石地面渗出细密的靛蓝色水珠,"但铃舌被初代祭司换成了..."
暗影刺客残留的断指突然弹跳而起,戴宏宇甩出的银丝堪堪擦过那截爬向供桌的诡物。
朱逸尘注意到青铜匣侧面的饕餮纹正在缓慢蠕动,本该是兽瞳的位置却刻着反向旋转的二十八星宿图。
当他的指尖触碰到冰凉的匣身时,耳畔突然炸开九重叠加的嘶吼,仿佛有无数蛇信在舔舐他的神经。
阿璃的裙角无风自动,那些靛蓝色湿痕凝结成的逆羽图腾突然爬上她的脚踝。"别看!"少女猛地扯下腰间银链缠住朱逸尘手腕,冰凉银饰接触皮肤的刹那,他恍惚看到月夜下的古战场——戴着相同青铜匣的祭司正亲手剜出左眼填入铃身。
古族长突然将骨杖重重插入地缝,沸腾的靛蓝液体顿时凝固成镜面。
倒影中显现的青铜匣竟生出无数血红脉络,与朱逸尘怀中罗盘延伸出的金线纠缠成囚笼形状。"每代持铃者都要重历相柳之怒。"老人布满老年斑的脖颈浮现出鳞片状纹路,话音里混着诡异的蛇类嘶声,"你准备好..."
戴宏宇突然掷出三枚五铢钱打断仪式,铜钱嵌入地面的位置恰好构成困龙局。
情报贩子袖口滑落的蛊虫尸体拼成血色箭头,直指青铜匣底部用尸油描画的晦涩符文——那分明是朱逸尘在旧档案里见过的南洋降头术。
"族长不妨说说,为何遗族圣物会刻着暹罗鬼王咒?"朱逸尘的陨铁匕首抵住青铜匣缝隙,刀刃与金属摩擦迸发的火星竟在空中凝成微型星图。
阿璃突然痛苦地蜷缩起来,她脚踝的逆羽图腾正将靛蓝色纹路渗入青石板,与三天前古墓里苏醒的蛇俑裂痕如出一辙。
古族长浑浊的眼球突然爆出精光,骨杖顶端镶嵌的玉珏应声碎裂。
无数萤火虫般的幽蓝光点从裂缝涌出,在青铜匣表面拼凑出残缺的星宿命盘。
朱逸尘的太阳穴突突跳动,那些光点排列方式与三日前戴宏宇提供的"荧惑移位"情报完美契合。
当第七颗光点坠入饕餮纹兽口时,祠堂梁柱突然传来木材皲裂的脆响。
暗影刺客残留的断指不知何时已爬上横梁,正将靛蓝色黏液涂画成缩小版的祠堂星图。
戴宏宇甩出的银丝还未来得及触及,那截断指便轰然炸裂,飞溅的黏液竟在虚空勾勒出朱逸尘侧脸的轮廓。
"快接铃!"古族长突然暴喝,青铜匣应声弹开。
躺在猩红锦缎中的古铃表面布满鱼卵状凸起,每个凸起上都刻着反向的梵文。
朱逸尘的手悬在铃身上方三寸,清晰看到自己掌纹正被某种力量牵引着与铃身咒文重叠。
阿璃突然握住他颤抖的手腕,少女指尖传来的温度让那些梵文瞬间倒转成甲骨文。"别碰铃舌..."她呵气如兰的警告被骤然响起的铃音切断,朱逸尘的瞳孔剧烈收缩——铃内根本没有舌锤,取而代之的是半颗正在渗血的琥珀色眼球。
祠堂外传来守宫群躁动的嘶鸣,地面靛蓝色镜面突然映出完全不同的场景:戴宏宇正将青铜匣塞给某个背影模糊的黑衣人,那人转身时露出的刺青与老智者脸上的图腾完全一致。
朱逸尘猛地转头看向现实中的情报贩子,却发现对方袖口沾染的黏液正悄悄腐蚀银丝。
当古族长强行将青铜匣按进他怀中时,朱逸尘听见脊椎传来细密的碎裂声。
那些鱼卵状凸起突然睁开成百上千只复眼,每只瞳孔都映出他不同时期的模样——十二岁初遇邪祟的惊恐、二十岁独闯尸洞的果决、以及某个不应存在的画面:白发苍苍的自己正用这枚古铃震碎阿璃的朱雀印记。
祠堂烛火毫无征兆地全部熄灭,月光在青铜匣表面流淌成血色溪流。
朱逸尘的余光瞥见阿璃正在阴影中缓缓后退,她脚踝的逆羽图腾已蔓延至膝盖,每一步都在地面留下燃烧的靛蓝色脚印。
暗处传来瓦片轻响,三只靛蓝色蛊虫从屋檐坠落,虫腹闪烁的正是青铜匣上的禁忌符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