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生瞬间明白怎么回事了,她的心猛一抽痛。她情不自禁发出“啊”的一声惨叫,飞奔向宝宝。
宝宝高高举起的右手手背上烫得通红,眨眼间一个接一个的水泡冒出来。半截手袖全湿了,灵生一想到衣袖捂着的地方指不定烫得有多厉害,她就心如刀绞。
她拼命地扯着宝宝的衣服,想要把宝宝的衣服脱下来,只想尽快把宝宝从痛苦中解救出来。奈何,她的手不听使唤地颤抖,越扯越乱越急越力不从心。
“妈!妈!快来呀!呜呜呜……快呀!”
她绝望地向母亲求救,失声痛哭,哭得撕心裂肺。
“怎么啦?怎么啦?哎哟,天哪!”
母亲从厨房里冲出来,见状,冲到乱作一团哭做一堆的母女俩跟前,三两下就把宝宝的衣服脱了个精光。
还得是老一辈稳得住,老母亲赶紧从卧室里拿出一件婴儿毯裹住宝宝的身体,然后转身到厨房里提了一瓶菜籽油出来。老母亲提起油瓶往宝宝烫伤的手上倾倒。
“妈,你干嘛呢?”灵生惊呼。
“烫伤了马上抹上菜籽油,就不会烫得太深,也没有那么痛了。大家都是这么做的。”
说完,老母亲放下油瓶,心疼地把宝宝从学步车上抱了起来。
“这能行吗?唉,快送医院吧,感染了怎么办呀。”
灵生从母亲手里抱过孩子,哭泣着夺门而去,一只拖鞋被绊落在门口也顾不得了。
深夜十二点,灵生怀抱已经哭到声音嘶哑的宝宝,在路边焦急万分地拦截过往车辆。她时而挥手拦车,时而向前狂奔。
路边偶有稀稀拉拉的路人,看见这个穿着睡衣,披头散发,抽抽噎噎的年轻女人,光着脚丫,抱着幼儿沿着车道边缘快速向前奔跑。
她看见路过的车辆都会狂舞着一只手臂招停。可是路过的车辆都没有一辆肯为她停留。
夜深了,这段路出租车极少,私家车又不肯载客。即使路人,也只是投来好奇的目光,并未稍稍驻足,更不会冒然提供帮助。
稍后,路人又见一位中年老妇,手拿一件外套,迈着细碎的脚步匆匆地向着年轻女人的方向赶去。
急诊室里,医生气定神闲地给宝宝注射了一针不知什么药,接着消毒,擦药。
灵生看着宝宝手臂上一个个鸡蛋大透亮的水泡,直觉万箭穿心,痛心难忍。她怀抱宝宝,坐在椅子上,双腿不住地颤抖,晃得影响了医生操作。
医生便叫一旁的外婆来抱孩子,让妈妈站一边去。
止疼药起效了,宝宝安静下来,看看医生,看看外婆,又看看妈妈。满脸的泪痕,溜圆的眼珠,在闪闪的荧光中格外干净。
痛苦刚刚消失,宝宝对于灾难的记忆很快就刷新了。
看到妈妈,宝宝眼神就挪不动了,噙着眼泪露出了笑容。那张泪迹斑斑的小脸,挂着笑的样子,楚楚可怜。
灵生的心一次次抽痛着,她想为宝宝挤出一抹笑,可面部硬生生地抽了一下,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泄而下,她连忙转过头去,双袖交替擦拭眼泪。
她的双袖早已湿透了,擦在脸上冰冰凉。
等他们都回到了家,高星才赶回来。如果一接到电话就赶来,高星应该来得及赶到医院的。可想,高星并没有在接到宝宝受伤的消息第一时间赶来。
灵生心里不由得又是一番失望。
灵生背靠床头坐着,宝宝在她怀里睡着了。高星推开卧室门,进来查看了一下宝宝的伤情,面色一沉,埋怨道:
“怎么搞的,把孩子弄成这样?”
本来木滞呆呆的灵生一听这话,只觉通身的血液都在汩汩地往头上冲,要不是怀里有宝宝,她只想撕了高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