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发现他好像根本无法控制他的酒后行为。这更像是一种病态。安宁更多的时候是心疼他的,比恨他的时候多一些。
那天下午回到家里,赵家伟照常进厨房准备晚餐。安宁因为心里的不安和恐惧,没有像往常一样躺在沙发上,而是借说自己不舒服回卧室躺下了。
吃饭的时候,本来一点胃口都没有,却不敢不起身到餐厅用餐。她怕他会发脾气,还不想辜负他的辛辛苦苦做了一桌饭菜,这样他也是会生气的。
强迫自己装作胃口不错的样子,把碗里的半碗米饭加上赵家伟往她碗里夹的各色菜肴,满满一碗饭菜扒拉得干干净净。安宁小心翼翼放下碗筷:
“老公,我吃饱了,我去……躺一会儿。躺着…..好受些。”
赵家伟打鼻孔里“嗯”了一声,眼皮也不抬一下,继续扒拉着第二碗饭。
安宁躺在床上,屏住呼吸听外面的动静。先是厨房里一阵忙乱的嘈杂声,那声音放在以前像是一曲美妙的锅碗瓢盆交响乐。是温馨,是幸福,是家的味道;可如今听来,毫无温度,让人心里平添森冷之感。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卧室之外静悄悄,连电视也不曾发声。唉,不用猜,准是又喝上了。最近,酒柜里又添了好几瓶白酒。是他刻意去买的?
他越发爱喝酒了,他不讲究喝名贵的酒。那些便宜的,杂牌的酒,他也会买来充实在酒柜里。
以前,酒柜里,他不摆放杂牌酒的,没有档次的,他不展示的。
看来晚上又免不了酒后失控,暴躁无状,对着自己无端谩骂。又将是不得安宁的一夜。
安宁像是洞里的小老鼠,提心吊胆地感知外面大猫的一切动静,一点声响也会让她的神经绷紧起来。
只好忍着,随便他怎么骂吧。只要他不动手打人。
自己只装聋作哑不吭声便是,骂累了他自会偃旗熄火。
但愿他别再砸东西了,那惊天动地的动静真真太吓人了,好几次惹得对面邻居纷纷扒开窗子看热闹,好不难堪。
果然,骂声渐起。安宁神色麻木地盯着天花板,恨不得想个法子打发时间,来挨过这漫长的折磨。
安宁一直有一个冲动,想死死锁上卧室的房门,蒙上被子,任他在外面如何雨骤风狂,耳不听为净。
可哪敢呢?不要命了还差不多,这无异于老虎嘴上拔胡须,作死的节奏。别说锁门,连门关都不敢关。
“你个废物一样的女人,中看不中用。”
这句话,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动不动就骂出口。
“我养你不如养一头猪,养头猪还能杀肉吃,养你有什么用?”
这些话照样反反复复,不知骂了几百回了。
最初一听到这样的话从他嘴里骂出来时,安宁心尖上会泛起一阵阵刺痛,为此而流过的眼泪足以把自己的小心脏腌制成坚硬的化石了。而今,果然成化石了。
她居然可以做到充耳不闻了。
“安宁,你给老子滚出来!亏你还睡得着,你没有心肝没有肺腑吗?”
安宁的心脏颤动着,像是无数钢针在突刺她的心窝子。
她从床上坐了起来。与往常不一样的气氛随着赵家伟的声音从卧室敞开的门口直灌进来,在这初夏闷热的空气里却带着一丝寒凉之气。
安宁慌忙起身下床,还未套好拖鞋,门口便响起了踉踉跄跄的脚步声。慌乱之下,安宁脚下一摇晃,险些摔倒在地。一只拖鞋被脚趾头挑起,滑出去,正好掉落在刚进门的赵家伟面前。
“你还丢我?死婆娘,你还有理了。你居然拿拖鞋丢我?”
赵家伟原本惺忪的醉眼,瞬间被怒气充斥着,貌似快要炸裂开来。他摇摇晃晃弯下腰捡起地上安宁的那一只拖鞋,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向安宁。
“不是呀!不是呀!我没有……”
安宁惊恐万分地想要解释,没等说完,肩膀上已重重挨了一拖鞋,尖利的疼痛感直钻心底。
待她伸手去摩挲伤痛的地方时,只觉耳边好似一阵疾风吹过,面颊上又挨了一巴掌,一时间分不清哪里最痛,一会儿想捂住脸,一会儿想抚肩膀。
昏乱中,又看见赵家伟抬脚欲要踢她,却因站不稳,身子往旁边歪去,险些摔倒。
眼看赵家伟架势要展开拳脚的样子,安宁本能地夺路而逃。可刚到客厅里就被赵家伟抓住了,而且被揪住了头发往后一拽,安宁倒地不起。
赵家伟牢牢揪住安宁的头发,手脚并用,拳头腿脚如雨点般落在安宁身上。安宁惊声叫唤着,哭喊着左右躲避,拼了命的挣扎着,想要逃脱。
好不容易挣脱了被抓住的头发,她手脚并用地只顾向前方爬行,散乱的长发遮住了眼睛,完全看不清方向。
“咚”的一声闷响,安宁的头撞在了一只桌子腿上,方才抬头看见眼前高高的餐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