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老婆指着吴青破口大骂,朝他脸上啐口水。犹不解气,看到吴青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气更火,冲上去就挠他脸。
吴青被挠了满脸血印,不敢还手。
临走,队长老婆又朝着吴青啐一脸口水。
吴青擦拭掉脸上的口水,一言不发地坐到门口的水泥墩子上生闷气。
第二天,队长老婆又来闹了。这回,队长婆娘把头发解散了,坐在院子里水泥地上号丧似的,又是嚎哭,又是诅咒。
她连吴青一家子连同他们的女儿也一并的咒骂了。
吴青对于任何的诅咒谩骂都无动于衷。彭丽气得头都快炸裂了,却也不敢出去对阵。
只顾蒙着头,躲在被窝里哭泣。
队长老婆再一次来时,债主们再来时,吴青就失踪了。不知去向。连他老婆孩子也不知道去向。
彭丽母女是真的不知道吴青的去向。他提前是什么也没有向老婆孩子透露的,就在半夜里神不知鬼不觉地就走了。
一连三四天没有回来。
没有人知道他的去处,电话自然是打不通的,没有留下任何的联系方式。
唯独留下老婆和孩子独自面对那些情绪失控的债主们。
但是,他们对于眼前柔弱的女人和孩子,终究是不敢过分的。他们怕惹出事儿来,得不偿失。
更何况有什么用呢?他的老婆孩子能做什么呢?任他们闹上天,也是毫无意义的。
债主们散去后,不再来找彭丽母女的麻烦。
后来房东见她们招来这么多的麻烦,也不愿租房子给他们住了,宁愿白白丢掉半年的房租也要违约收回房子。
无处可去的彭丽母女只好暂时回了娘家寄居。
即使躲回娘家也不得安宁,每一天,彭丽都会接到很多讨债的电话,或被威胁,或遭谩骂。更有甚者叫彭丽去卖身还债,还有债主的老婆在电话里朝彭丽吐唾沫。
无辜的彭丽母女那处境惨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至于吴青究竟欠了多少钱,欠了谁谁的多少钱,对于彭丽来说,那都只是一堆数字而已。
这辈子也还不完的债务,那个数目大得超出了她们的认知范围。那不是钱,不是债务,那分明是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嗜血怪兽。
她们无力对抗,只好闭上眼睛,听天由命罢了。
少华在讲述吴青的事迹的时候,面无表情,语气平静而淡漠,仿佛在讲一个遥远的毫不相干的人的故事。
情绪没有丝毫的起伏,细微的变化都不曾有。
年春的眼睛却早已被自己擦拭得红彤彤的,面前扔了一地的纸巾。
太可怜了,这母女俩,太可怜了。
想到这母女俩,年春心都揪起来,忍不住地流泪。
可是,彭丽的电话怎么打不通呢?一直在通话中的状态。不管帮不帮得上忙,她都想亲自看一看她们,哪怕只能尽点儿绵薄之力也好啊。
可是,老公怎么这样啊?他最好的哥们儿遭此劫难,他咋显得那么冷血呢?
直觉让年春感觉到了少华的不寻常。可她又参不透其中的古怪。到底这其中有什么古怪?
该不会是少华自己也出什么事了吧?年春刚产生这样的念头,急急地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不可能的,少华这些日子一直努力工作,早出晚归。人家经常回来就坐在电脑前正正经经地加班、做业务,她可是看的真真切切的。她那么明显地感觉到了他的改变和努力,怎么可能还抽空去打牌呢?不可能。
少华回来时,年春不放心地又追问起彭丽母女的情况,惹得少华不高兴了,他很不悦地把年春抢白了一顿,
“我都好长时间没有跟他们联系了,我怎么知道她们怎么样了?我们又没有能力帮人家,天天打听人家做什么?”
少华把公文包往茶几上一放,往沙发上一躺,又开始吞云吐雾起来。
他看起来很疲倦,面色有些难看。
唉,说的也是。年春无话可说。
可是,年春对彭丽母女又挂着心,于是转而又央求道:
“老公,你就想办法打听打听彭丽和孩子的情况嘛,好歹你们兄弟一场,如今糟了这样大的难,老婆孩子太可怜了。看看我们能帮点什么忙吗?”
“帮忙?帮什么忙?怎么帮?我们拿什么帮?我们自己又不是很富有的,自己的事儿都操不过来心了,管人家?”
少华莫名地激动着情绪,他看起来似乎很烦恼。
少华平常是不会用这样的语气跟年春说话的,工作累了吗?竞争大了吗?据说中年人都有职场危机。今天可能工作不太顺利吧。
这样想着,年春压下心头的委屈,柔声道:
“怎么啦?你今天心情不好吗?遇到什么烦心事儿了,说给我听一下。”
“没什么,我累了,想休息一会儿,不跟你说了。你做饭去吧。”
说完,少华又随手取出一支香烟含在嘴里,闭上眼睛,像是在养神,又像是为着什么事儿伤神着。
年春围上围裙做饭去了,一时间把彭丽的事儿搁在了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