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去,不知道吃了好些个,到最后,嘴巴都麻木得辨不出味儿来,直觉越吃越甘甜,不知不觉居然吃了个饱腹。
灌木林的尽头处,乱石坡的乱石赫然映入眼帘,再往前走两步就能看见赵家院子了。
那个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踏足,却又不得不再次回去的地方。那是所有噩梦开始的地方,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家院落,对安宁来说是个邪乎的地方,她憎恶这个地方。
远远的,那里像所有平常人家一样,炊烟寥寥,鸡鸣狗吠。核桃树的枯枝上两只喜鹊儿在“喳喳喳喳”的叫个不停,清凉的石板凳下面被喂得肥肥的大黑猫打着呼噜,睡的那个香呀。
那只麻花色的老母鸡带着一群刚孵出几天的绒毛鸡崽在院门口觅食,差一点安宁就一脚把一只鸡崽踩成烂泥,好险,要是踩中了岂不又是罪加一等。
土狗小花箭一样从旁边的灶房里冲出来,龇牙咧嘴准备袭击从外面进来的安宁,可到了安宁跟前瞬间换了一副性情。
狰狞的表情变作一脸谄媚,尾巴带动整个腰身有节奏地扭动着,在安宁身上蹭一蹭,舔一舔,热情地迎接她的到来。
心酸和温暖一起涌上心头,安宁心想,狗比人更具人情味儿。
院里没有人,安宁直接回到自己住的房间里,收拾好属于自己的东西准备走了。
刚走出屋子,婆婆正好从厨房里出来了,看到安宁像见了活鬼一般,瞪大眼睛,手里的瓜瓢举在半空中,张着嘴语无伦次地道:
“你……你从哪里来呀?你去哪里了?你……不是回县城了吗?喔唷,怎个突然就出来了呀?吓我一大跳,还以为见鬼了。喔唷……喔唷……”
老婆婆捂住胸口,不停地摩挲着,一惊一乍地,不知道她这反应是什么道理。仿佛安宁真的把她魂魄给吓散了,一时回不过来。
她诧异地说:
“以为你回县城去了呢?家伟大清早就追你回县城了。他早饭都没顾得上吃,饿着肚子就走了。你到底去哪儿了?这是从哪儿冒出来呢?怪吓人的。”
半夜三更没有人关心她怎么回县城,没有人关心她这一夜大着肚子去哪儿,经历了什么?只关心他儿子没吃早饭就走了,只埋怨自己突然出现吓着她了。
安宁实在无语得很,懒得多解释一句,淡淡“嗯”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赵家的院子。
“你给家伟打电话呀,不知道他担心吗?”
婆婆的声音仿佛要从院里追出来似的,终究没有追出来,只是顺便叮嘱一句罢了,也是为着她儿子。
一群乌鸦飞过乱石坡,“呱呱”响着苍凉的叫声,远处去了。黑压压一片的身影,连同叫声,逐渐消失在乱石坡的背阴面。
安宁回头看了一眼赵家院,明明屋顶腾腾冒着炊烟,却让她感觉不到半点烟火气。
没来由地,安宁就打了个寒颤。她紧了紧身上的羽绒服,沿着村道路往盆山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