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筱筱听闻西蒙使团妄图强娶武曌,顿时义愤填膺,三步并作两步凑到武曌身旁,一把拉住她的手,言辞激昂地说道:“殿下放心吧,有我们在呢!那西蒙使团要是敢来强娶,我狄筱筱定不会袖手旁观。大不了,咱们到时候大闹一场,让他们知道咱大周女子的厉害!” 说着,她还用力挥舞了一下小拳头,那满脸的斗志昂扬,仿佛下一秒就要奔赴战场,与西蒙使团一决高下。
谢璞看到狄筱筱这风风火火的动作,不禁一脸懵逼。他心中暗自思忖:这国家大事,哪能是在朝廷上大闹一场就能决定的呀?再不经意间瞧到旁边蓟县太守卢生脸上那惊愕的表情,他心头猛地一紧。虽说表面上卢生看起来颇为友好,但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这要是对方将狄筱筱妄议国事的事情告知朝廷上的某些人,参一本赵大人的女儿妄议国事,那狄筱筱可就有大麻烦了。
念及此,谢璞赶紧快步上前,一把拉开狄筱筱,顺势捂住她的嘴,然后满脸堆笑地对着卢生赔罪道:“哈哈,卢太守,你也知道我家筱筱性子直,说话不过脑子,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这话表面上是在向卢生赔礼道歉,实则话里藏锋,暗暗威胁对方不要给朝廷里的某些人打小报告,不然往后有他好看的。
“谢公子说笑了,我可什么都没听到。” 卢生也是个精明世故之人,一听谢璞这话,立刻心领神会,赶忙摆手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开玩笑,之前关于西蒙联姻的事情,大家正常讨论倒也无妨。可当武曌明确说出不会答应蒙克的请求时,这性质就截然不同了。这表明了濮阳公主的态度,也侧面反映出当今陛下的想法,如此一来,朝堂之上必定会出现不同的声音,甚至引发激烈的反对。政治主张的分歧往往伴随着残酷的斗争,那可是尸山血海的残酷较量。他在幽州蓟县担任太守已有十几年,怎么会听不出谢璞的弦外之音呢?不管上报朝廷有没有好处,他都决定将此事烂在肚子里,带进坟墓。
狄筱筱被谢璞捂着嘴,只能发出 “呜呜” 的声音。她情急之下,扭头对着谢璞的手用力咬了下去。
“啊!” 谢璞吃痛,忍不住叫了一声,忙不迭地松开狄筱筱,看着手上那清晰的一排小牙印,真是又好气又好笑,瞪着狄筱筱嗔怪道:“你属狗的呀!”
得到解脱后的狄筱筱,满脸恼怒,柳眉倒竖,双手叉腰,气势汹汹地对着谢璞怒道:“呸呸,你干嘛捂住我的嘴?!难道我说的不对吗?还是说你想看着公主嫁去西蒙那个鸟不生蛋的地方?!”
谢璞无奈地吹了吹被狄筱筱咬出印子的手,瞅见她气鼓鼓的可爱模样,心中的怒火顿时消散,无奈地叹口气,耐心解释道:“筱筱,你先冷静冷静。这事儿可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西蒙此番提亲并非无的放矢,背后牵扯的人和利益纠葛盘根错节。两国邦交,朝堂之上各方势力错综复杂,岂是咱们两个能轻易左右的?若真像你今天说的那样冲动行事,在朝上大闹一场,且不说能不能改变什么,单是妄议国事这一条罪名,就够咱们受的了,还会连累家里人跟着遭殃。”
狄筱筱听了谢璞这一番语重心长的话,原本满腔的怒火和委屈渐渐平息下来。她仔细一想,自己方才确实太过冲动,有些异想天开了。
这时,澹台昭也走上前来,美目含着嗔怪,轻声训斥道:“筱筱,你也太莽撞了。此乃国事,需从长计议,岂能仅凭意气用事。”
雷震和卢生在一旁默不作声。狄筱筱和谢璞等人关系亲密,他们有资格说狄筱筱,至于雷震和卢生,此时只能装作没看见、没听见、也不会说话。
武曌见狄筱筱为了自己出头,却受了委屈,心中颇为感动,忙拉过她的手,温柔地说道:“筱筱,别生气啦,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不过大闹朝堂这种做法确实有些不可取。但是你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陛下可不是前朝君主那般昏庸无道,只会靠和亲以求苟安。”
狄筱筱听了武曌的话,心中稍感安慰,轻轻点点头说:“殿下说得是,是我鲁莽了。” 她瞧了瞧谢璞手上的牙印,心中满是愧疚,主动拉过谢璞的手,轻轻揉捏着,嗫嚅道:“我…… 我知道错了,你疼不疼呀?你别生我气好不好?”
谢璞见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心头一软,哪里还忍心怪罪她,笑着轻轻捏了捏她的琼鼻道:“行啦,我还能真跟你计较不成,不过下次再这么冲动可不能咬我了。”
武曌又微微侧身,靠近澹台昭,两人低声交谈了几句。而后,武曌缓缓环视众人,开口说道:“如今事务繁杂,离开蓟县返回汴京,诸多事宜亟待安排。我需在行宫里住下,专心处理政务,暂时就不回谢府了......”
谢璞一听,心中顿时乐开了花。这个公主不在谢府,那他就不用再小心翼翼地过日子了,自然是双手双脚赞同。他的脸上差点就藏不住那得意的笑意,忙不迭点头道:“殿下所言极是,您只管安心处理政务,这边有我们照应着。”
武曌将谢璞那副偷着乐的模样尽收眼底,不知为何,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些让她不太舒服的场景。她嘴角微微上扬,眼珠一转,突然改了主意:“...... 不过,我寻思着,谢府住着舒服,比冷冰冰的宫殿也方便好些,大家还能一起聊天儿,我还是尽量早些处理完回去吧。” 说罢,她微微歪头,看着谢璞,似笑非笑地问道:“嗯?谢公子,您该不会不欢迎吧?”
谢璞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满心的欢喜如同泡沫般瞬间破碎,整个人仿佛被抽去了精气神,焉了下去。他苦着脸,暗自腹诽:这公主,怎么说变就变呢,这下可好,又得忙活了。可是表面上,他还得强撑着给对方面子,硬是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殿下思虑周全,您住得开心就好。”
众人又围绕着一些相关事宜商讨了一番,便各自散去。
武曌带着侍从前往行宫,一路上眉头紧锁,神色凝重。她的脑海中不断思索着回宫后朝堂之上可能面临的来自六王爷等人的压力。这一场关于大周和西蒙联姻的风波,此时不过才刚刚掀起一丝涟漪,后续的惊涛骇浪还在等着她去面对。
另一边,谢璞、澹台昭还有狄筱筱坐在马车上。狄筱筱还在为自己先前的冲动懊恼不已,她垂头丧气地坐在一边,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
澹台昭见状,心疼地在她身旁坐下,轻轻揽住她的肩膀,温柔地安慰道:“好啦,别愁眉苦脸的了,至少你的初衷是好的,殿下也很高兴你这么为她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