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里骂着,“你的丧门星,让你问那些畜牲要些东西补贴家用都不肯,我累死累活打鱼养着你们,还不如养个窑姐有价值”,扶蕴的意识逐渐散乱,有时候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她嘴角带着笑意,可那人却停了下来,冷笑着,“你想死,可没这么容易”,他将浑身血污的她拉起,用绳子将她绑在桅杆上,驶着船便出海,三岁的扶佑怎么也追不上他们的步伐,看着他们消失在黑暗中,他再也不敢往前走一步。
“你们若不想看着她死,将你们手中的鲛珠交出来”,他说着手中棍子还往扶蕴身上打,没多久那些人鱼皆从水中冒出头,扶蕴张张嘴想让它们离开,可她半点力气都没有,她的血滴入大海瞬间无影无踪,人鱼们关切的看着她,绿发人鱼靠近船只,晶莹的鲛珠飞到甲板上,男人扔掉手中的棍子,捧起发着莹光的珠子大笑起来,不过他也算守信,将扶蕴解了下来,她在甲板上慢慢往前爬,身上的血迹染红木板,她最终也没爬出多远,那些人鱼目送着船只离去,她也没能说出一句话。
扶蕴躺在床上好几日都没再见他回来,还是扶佑一点点将米煮熟喂给她,她才没有饿死,就在她想这样与弟弟将日子过下去也是好的时,恶魔般的人又回来了,他醉醺醺的将大门踢开,扶佑吓得缩在床榻边,可他的心情好似不错,坐在桌子前将金币哗哗倒在桌上,“你还是有些用的,那些人鱼的鲛珠可真赚钱”,两人冷眼看着他笑开花的脸,他丢给扶佑一枚金币,“快去买些吃食给你阿姐补补身体,我们还要靠她赚钱”。
扶佑往后缩了缩没有动作,眼瞧着他又要发火,扶蕴忍着恶心说道,“你死了这条心吧,那些人鱼再不会上当,我也不会再帮你”,听到这句忤逆的话,他的拳头又要朝她落下,外面的喊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打开门,就看见他卖鲛珠的老板身后还带着位衣着华丽的人,来人开门见山问道,“你能弄到活的人鱼吗?”他脸上的肉有些抖动,“许老板,活的人鱼兴许不行,它们从不来近海”。
许老板侧了侧身子,“这位是城主府管事,若你能弄来活的人鱼,往后风台城中鲛珠的生意都是你的”,身后之人朝他点点头。
男人受宠若惊的忙弯下了腰,城主可是神族,如今他竟有机会搭上神族,他想也没想的点头答应了,那人只给了他三日的时间,他一回到房间就盯着扶蕴,目光阴冷如鬼,“你与那位绿发小人鱼是好朋友吧?她叫什么名字?”
扶蕴摇摇头,“你如今翅膀硬了,今日三番五次忤逆我”,他走向床榻,扶佑忽然扑过来抱住他腿,他的面色更难看了些,接二连三的阻碍让他的怒火到达顶峰,他抬脚就要将扶佑踹开,扶蕴忽然坐起来大声道,“求你放过阿佑,有什么冲我来”,她声音有些颤抖,“那只人鱼叫泠朵”。
忽然一个想法出现在他脑海,他想也没想,伸手捏住扶佑将他提起来,“你想办法将她骗到海岸边,不然我便杀了阿佑”,扶蕴不可置信的看向他,“你是不是疯了,弟弟他也是你的孩子”,扶佑的小手艰难的拍打着那粗壮的手臂,可他却恍若未闻,面上带着疯狂的笑意,“不过是个孩子,只要我有钱了,想要多少孩子没有”。
她看着眼前陌生的人,忽然发觉她从未真正看懂她的父亲是什么样,他声音再次狠厉的说道,“你真的要看着他去死吗?你忘了你母亲临终的托付了”,她如同豺狼一样撕咬着他擒住阿佑的手臂,他吃痛的用另一只手扯着头发将她拉开,扶蕴的泪水流了下来,“泠朵没有伤害过任何人,你们为何要伤害她?”
男人冷笑着,“不过区区一个人鱼,如何抵得上你弟弟的性命,快些做选择吧,我没多少耐心,选择你的亲人还是兽族朋友”。
扶蕴痛苦的抓着头发,扶佑艰难的吐字,“姐…阿姐,救救我,我不想死”,她看见眼泪顺着他的眼角滑落,想起母亲临终前让她照顾好弟弟的嘱托,心仿佛被无形的大手攥的紧紧的,无法呼吸,她眼前扶佑的眼睛中已看不出生机,“放过弟弟,我去便是”。
秋日总是天高云淡的,阳光洒在海面,像无数碎金在波光中跳跃,远处海天相接,蓝得纯粹而深邃,扶蕴划着船缓缓前行,身后留下的白色水花逐渐散开,像往日那般朝着而来,柔和的海风吹拂过脸庞,舒适的好似抚摸,人鱼群远远瞧见她,开心的在水面跳跃起来,水珠在空中划出优雅的弧线,它们快速向她游过来,泠朵关切的问她,“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那个人为什么打你”。
扶蕴嘴角扯出笑意,眼中却满含伤悲,“谢谢泠朵关心,我的伤已经好了,我吹首曲子给你们听”,它们欢愉的转着圈,安静的听着,只是今日的曲子中悲伤之感浓烈的让人窒息,泠朵趴在船边,绿色的长发像海藻般浮在水面上,“你今日的曲子为何听起来这般难过,是不是有什么事?”她偏着头,清澈的眸中满是疑惑。
扶蕴跪在甲板上,垂首第一回这般靠近的看她,她就像未经尘世染指的宝石那般明亮,她垂着眸不敢看她,“我的弟弟被人抓走了,我救不了他,你能帮我吗?”
小人鱼点点头,“我该怎么帮你?”扶蕴看着她到嘴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周围那些人鱼围过来,“公主,不可以,你忘了族长的嘱咐了吗?我们不能去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