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安惨淡的笑了笑,从她来到这里她就不是高阳王姬了,她是母亲、是家族的耻辱,她不知已经后悔过多少次了,她眼中的光渐渐熄灭,忽然温暖的木灵打在她身上,是那位医师,她用灵力推动着腹中的孩子,让桐安身上的痛苦也缓解一些,“你不要放弃,我们还没有放弃,你的孩子也没有”,她的言语好似有种力量。
桐安目光盯着她,快速调整呼吸,努力使着劲,这夜整个伊祁山都能听见女子痛苦的声音,比那些野兽的哀鸣还悲惨万分,天光渐亮时,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将鸟雀都吵醒了,伊祁川闻讯赶来,桐安已经昏死过去,他抱着孩子却无比高兴,这可是有着高阳氏血脉的孩子,他忙将孩子抱去检测,果真身负土、火、水三灵,他忙遣宫人将此消息告知伊祁王妃。
桐安整整睡了两日才苏醒,窗外的暖阳照在她脸上暖融融的,侍女看着她醒来,忙给她喂了些水,桐安的声音还是微弱的很,“我的孩子呢?”侍女指了指床边的小床,“奶娘刚给小公子喂了奶正睡得香甜呢”。
桐安撑着身子去看,孩子圆头虎脑的甚是可爱,她的笑意都温暖了些,忽然她发现孩子嘴角处的血迹,眉宇间戾气横生,“这是怎么回事?谁想对这么小的孩子下手”。
侍女也发现了,忙凑近擦掉他嘴角的血迹,“夫人,这不是小公子的血,这是奶娘的血”,桐安的面色好看了些,却还是不满的说道,“为何找个受伤的奶娘,堂堂伊祁竟轻待这般幼子”,侍女的目光不敢看她,“小公子生来就长着牙齿,那些奶娘全是被咬伤的”。
桐安满脸不可置信,忙趴到小床边,轻掀开孩子的嘴唇,竟真看到白森森的牙齿,她跌坐在床,难道这是她残杀那些动物的报应吗?侍女看她惊恐的样子,忙说道,“夫人莫要心忧,医师替小公子检查过了,没有什么问题,长牙许是在夫人肚子里待的时间久的缘故”。
桐安这才心里好受了些,“那日替我接生的女医师可还在?我想见她”,侍女摇摇头,“鹿医师那日灵力消耗太大,伤了根基,还未苏醒”,她吩咐将她嫁妆中所有珍贵的灵果都送到医师那里,若不是她,她早就死了,更别提还有这么可爱的孩子。
“高阳来人了没?”桐安抓着侍女的手有些焦急,“回夫人的话,你生产完那日将军已经送信回穷桑了,想来您的家人很快就会来看您”,侍女安慰的说道,她看起来有些失落。
不过次日,子兰带着好几车的礼物和补品来看望她,她朝他身后张望了半天,不满道,“三哥,怎么就你一人,母亲和大哥呢?”
“昨日我才从母亲那里看到信件得知此事,只是母亲如今处境艰难,父亲对母亲的怀疑让她撕心裂肺,大哥忙于穷桑的事务也不得空,只有我闲人一个,带着礼物来看看你和我的小外甥”,子兰将小床上的孩子抱起来举得高高的,孩子的笑声落入刚进门的伊祁川耳中。
他大笑着走进殿内,“看来这小子很喜欢子兰啊,都没有这样冲我笑过”,子兰也笑着,“小孩子喜怒无常,是我运气好,正好碰上他开心的时候”。
伊祁川走近搂着桐安瘦弱的肩,“夫人辛苦了,今日感觉可有好些”,桐安别过头不理会他,他的手在她腰间收紧,凑近她说道,“若你不想继续在这暗无天日之地待下去,最好听话些,不要给我找不必要的事情”,桐安自然听懂他话中之意,她看着抱着孩子的子兰,原本到嘴边的话被她咽了下去,换成温顺的话语,“嗯,今日好了很多,身上也有力气了,多谢夫君关心”。
子兰听着两人亲昵的话语,不由得感叹,桐安如今懂事温顺许多,只要她在伊祁过的幸福就好,穷桑是个巨大的漩涡,能远离自是好的。
午时,众人一起用了膳食,子兰瞧着桐安苍白无血的面容,还是嘱咐她多吃些补品,伊祁川有事出去了,只余几名侍女伺候着,桐安这才问道,“三哥,薄奚氏处境很艰难吗?”
“还没到很难得地步,就是外祖被召回穷桑,有邰氏与邹屠氏联合打压薄奚氏,大哥他们压力很大,不是故意不来看你的”,子兰还是与她解释着。
“怎么会变成这样?当初我就该早些杀了高阳韶雪,定然是他们陷害的”,桐安目光中带着怒意。
子兰摇了摇头,“与阿雪无关,是她大哥,景禅手段狠厉确实不好对付”,桐安转而瞪着他,“你怎么还帮那女人说话,若不是她,我不会落到现在的处境”。
“桐安,你嫁到伊祁不是坏事,穷桑不太平,能安稳舒适的生活不好吗?”子兰安慰劝诫道。
她正要开口提和离一事,孩子好似知道般哇哇大哭起来,桐安走过去将他抱在怀中,贴着他的小脸,轻声道,“母亲在这”。
子兰幽幽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想让我带你回穷桑,我也知道伊祁川做戏给我看,可现在不是回去的好时机,没有人有空照顾你,既然当初是你选择伊祁氏,你首先想的氏如何立足,其次再是如何替家族谋利,这是你身为高阳王姬的职责”。
桐安抱着孩子站到他面前,“我还以为你依旧是疼爱我的三哥,是我错了”。
“你依然是我疼爱的妹妹,只是我如今保护不了你,你只有在这里是安全的,你也有你的路要走”,子兰目光直视着她,桐安却挪开了,她低着头,“你走吧,替我像母亲问好,她若问起来就说我在这里过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