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王朝分割成了两半,所以顾宋这边也在积极地修复楼阁宅院,市井里聚集着三教九流的百姓们,各自叫卖乱七八糟的东西,也有坊市开门营业,更有藏在巷弄深处勾栏唱曲儿的,整座都城免去了宵禁,到处都乱哄哄的。
萧宝镜细细观察。
南唐是秋天,可顾宋却鲜花盛开柳树青翠,应当是春天。
南唐是深夜,可顾宋却是白天。
王朝颠倒,这两个国家完全是反着来的。
自然也有许多百姓不能接受骨肉分离家庭破碎,正在到处寻求和家人团圆的法子。
她叹了口气,蔫儿了吧唧地问道:“盘古幡还在你那里吗?”
婪褛漫不经心:“在货篓里,自己找。”
萧宝镜翻了翻,果然翻出半面玄黄色旗幡。
她也不知道有没有办法让两个王朝重新融合,抱着“万一呢”的心思,悄悄把盘古幡塞进了柿子串挎包。
婪褛在街角停了下来。
他放下货篓,揣着手坐在小马扎上,催动大骷髅和小骷髅去表演戏法吸引观众。
萧宝镜好奇观看。
她还以为这人是个十恶不赦烧杀抢掠的歹徒,没想到他竟然会老老实实地赚钱糊口……
她正想着,见一老头拄着拐杖蹒跚而来。
老头衣着锦绣,艰涩地咳了几声,才缓缓开口道:“我家财万贯富可敌国,可我就要死了。我想用积攒一生的财富,换取十年青春。”
婪褛似笑非笑,竖起一根手指头。
“一年?”老头喃喃,浑浊老眼中满是失望,“堆积成山的黄金,只能换来一年青春吗?”
“不是一年。”婪褛揣着手,狐狸眼笑意吟吟,“是一天。”
老头喉头滚动,踌躇良久,才咬牙道:“一天就一天吧!”
随着婪褛道出“交易成立”这四个字,老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一个青春正好的少年。
他感受着久违的健康和活力,不敢浪费一丁点时间,飞快去享受最后的光阴。
萧宝镜看呆了。
这个婪褛该是个妖吧?!
这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交易啊!
又有个衣衫破烂瘦骨嶙峋的少年走上前来,卑怯道:“我想用十年寿命,换取万两黄金和深宅大院香车美人。”
婪褛伸出五根手指。
“五十年寿命?”少年惶恐,旋即摇了摇头,“不行,不行!”
他走出去几步,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又折了回来:“罢了,五十年就五十年!即便最后只能享两年福,也比当牛做马操劳一辈子值当!”
婪褛挥袖。
少年顷刻间变成了一个垂垂老矣的老头,白发佝偻,却穿金戴银十分阔气。
他颤巍巍地拄着黄金拐杖,迫不及待地去享受他的万两黄金香车美人。
萧宝镜一脸震撼,问婪褛:“你该不是王八池里的王八成精,搁这儿许愿吧?”
婪褛吞噬了两个光球,道袍上的“饿”字花纹微不可察地淡了些。
他餍足地瞥向萧宝镜:“他没告诉你,我们是干什么的吗?”
萧宝镜挠挠头:“他不是国师吗?国师不是当官的吗?”
婪褛轻笑出声:“你明知我说的不是他。”
萧宝镜顿了顿,脆声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她又转移话题:“你这样的买卖是违背自然规律的,你是黑心商家!”
“人在年少落魄时想要得到财富,却又在腰缠万贯的暮年,渴望得到青春。”婪褛反驳,“我替他们达成夙愿,同时赚取一点手续费,怎么就是黑心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