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常云山说道:“怎么,只你喝得,我喝不得吗?你们府上的酒,还是有些淡了,下一次啊,我把我们府上的酒带来一些,对了,我还认识卖酒的桃娘呢。
她在这京中,都是有名的酿酒人。她只是一个寡妇,几年时间,却撑起了一个酒坊,宫里都指名要她家的酒呢。”
常云山带着醉意和颓意,又有些迷茫地望着我,好像不认识我似的。于是我又饮了一口酒,感觉顺畅多了,我吸了一口气,说道:“一个人喝酒多无聊,有人陪才是好的。”
常云山愈发紧张起来,望着我一动不动,忽然,他冲过来夺了我手中的酒,说道:“墨渊姐,少喝点,喝醉了,只怕你回去会不得安生。”
我摇头笑道:“有什么不安生的?喝醉了便睡,睡了又喝,这才逍遥啊。我们月府的人,酒量也是很好的,从上到下,谁不爱饮酒,这点算什么。”我又拿起一瓶来,挺起脖子,给自己来了一口。
常云山看着我,已经被我吓到了,我说道:“其实最近我也挺烦恼的,我医了那么多病人,最近却遇到了治不好的人。我也是无能,连自家人都治不好,有什么用呢?罢了,还是算了。”
常云山已经听进去了,说道:“墨渊姐,还有你治不好的人啊,是怎么回事呢?”
我又喝了一口酒,笑了起来,“譬如像你这种,你说我应当如何治?叫你往东,你偏往西,叫你振作起来,你偏要倒下去。不过,纵酒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胜过我家那位,天天发着呆,说不了几句话。我也说了,若治不得了,便不治了,自生自灭吧。”
常云山终于架不住了,整个人垮下来,一脸难过地说道:“是晓娟吗?墨渊姐,晓娟她怎么样了?”
我说道:“她也没怎么样,我寻思着,借酒消愁也不错,她的酒量也还可以,每日便也让她喝喝酒,不出十日,也许便有效果了。”
常云山不待我说完,便叫了起来:“墨渊姐,你怎能这样不负责,你不可以!”他指责着我,猛然站起身来,整个人摇摇晃晃,目光却灼灼地看向我。
我笑道:“你不要多想,我给晓娟的酒,是特制的安神酒,你要是心绪不宁,我也可以分你一些。我虽然医不了心,但治病还是有两手的。你不信的话,我可以将那酒带来给你看。”
常云山一下子平静下来,好像酒意也瞬间消散了。现在,他是最清醒的时刻。我也松了一口气,扬起手中的酒瓶,说道:“怎么不喝了,对了,这些酒不够的话,还可以叫张管家买嘛。你别担心呀。”
他的脸上有了惭愧之色,嗫嚅着,“墨渊姐,我错了。你告诉我,晓娟现在怎么样了?我好想见她,却又见不到。”他一边说,眼里一边有了泪光。简直让人难以相信,这是从前京城中有名的纨绔子弟。
我说道:“她现在胃口很是不好,极度厌食,瘦到了九十来斤,厨房里做了各样的菜式,她都提不起兴趣。”
常云山面色凝重,问道:“连你都束手无策了吗?”
我意味深长地说道:“我向来只会治病,又不会弄吃的,我能开得药方,却做不出她想要的食物啊。”
常云山听后,若有所思,我只是望着他,他连声叫丫环进屋来。先前屋外的那两个丫环,还有莲生都跑了进来,常云山说道:“你们先伺候我梳洗更衣,然后把这屋子打扫了。”
然后常云山又唤张管家,张管家一头雾水地进来,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看了看常云山,又看了看我。常云山问道:“张伯,你看看厨房里,还有没有米面子,还有没有玫瑰露,还有没有米酒,还有梅子酱,山药粉,你都看一看。”
张管家更是茫然了,问道:“二公子,你想吃什么,叫下人们做就是了。”
一个丫环正在为他梳头,另一个正在给他束腰带,他直接夺过丫环手中的梳子,利落地梳了几下,快快地出了门,脚步轻快,谁也追不上。
张管家不由得笑了,说道:“月小姐,您可真是厉害,您一来,二公子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比将军的话还灵呢。”
我笑了笑,但愿我的话,能起一些作用吧。这两个冤家,还真是让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