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子胥面色铁青，愤怒地一甩衣袖，转身便大步流星地离去。他那决然的背影仿佛带着无尽的失望与决绝。

然而，留在原地的夫差却是被气得浑身发抖，脸色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他那双瞪大的眼睛里燃烧着熊熊怒火，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我夫差难道还不够伟大吗？”夫差怒声吼道，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在大堂内回响。“我率领大军攻楚、降越、伐齐，这等赫赫战功，在整个吴国的漫长历史之中又有何人能够企及？只有我夫差一人做到了这些！如今我挥师北上，也是为了实现我先祖们的宏伟梦想——让吴国成为天下真正的共主！”

说到此处，夫差稍稍停顿了一下，喘了几口粗气，但心中的怒气丝毫未减。

“战争从来都是残酷无情的，岂会没有人牺牲？徐承所率的水军不过是遭遇了罕见的风暴才未能按时归来罢了，怎就到了那个老匹夫口中变成了全军覆没？我早就已经派出人手，由杏妹亲自带队前去搜寻他们的下落。在尚未得到确切消息之前，我能说些什么呢？这个可恶的伍子胥，居然胆敢借题发挥，公然指责我的不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伯嚭满脸谄媚地凑到夫差身旁，压低声音说道：“大王啊，依微臣之见，这伍子胥怕是真的老糊涂啦！想当年，他能有今日的地位和成就，那可全是仰仗着大王您的恩赐呐！可如今呢，他竟然如此不识抬举，胆敢公然冒犯大王您的威严，简直就是自寻死路嘛！”

夫差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他当然清楚伯嚭这番话不过是在溜须拍马而已。其实，伍子胥所说的那些话并非毫无道理，只不过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被当面指出，实在是令夫差感到颜面尽失，一时之间难以接受罢了。即便如此，夫差还是忍不住咒骂了几句，但心中尚未起杀心。

就在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终留终于开口说话了：“大王，请恕臣直言。咱们吴国强大的水军可是由相公关照一手打造并建立起来的呀！此次水军出了事，相公为此已经忧心忡忡好几日了。不仅如此，他甚至还自掏腰包让臣前去慰问了许多伤亡将士的家属。由此可见，相公对于水军有着非同一般的深厚感情。所以，在某些事情上，咱们是否可以稍微宽容一些呢？”

然而，伯嚭听到这话后，却是皮笑肉不笑地阴阳怪气道：“哼！慰问家属这种事儿，大王自然会有所安排，哪里用得着他伍子胥如此心急火燎？居然还要劳动您这位王兄亲自出面，其居心究竟何在，恐怕只有他自己才心知肚明吧！”

终留内心深处一直燃烧着一团怒火，那是对于水军覆灭之事的愤懑与不甘。这支水军曾经可是他的骄傲所在啊！想当初，他本应亲自率领水军出征伐齐，但最终夫差却派遣了徐承前往。面对这样的决定，终留虽然并未多说什么，但心中难免有些失落。然而，此刻水军竟然遭遇如此惨烈的覆灭结局，他的心痛程度丝毫不亚于伍子胥。

每当回忆起昔日水军的辉煌战绩以及那些并肩作战的日子，终留的心就像被千万根细针同时扎刺一般疼痛难忍。那一艘艘威武雄壮的战船、那一个个英勇无畏的将士们……如今都已化作泡影，只留下无尽的悲伤和遗憾。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所致。

2

有些事情往往就是如此这般，原本夫差对于伍子胥尚未存有必杀之心。尽管他们之间存在着诸多分歧与矛盾，但至少还未到达不死不休的地步。然而，就在那一个瞬间，当夫差听闻伍子胥竟然和终留勾结在了一起时，一种政治上的高度敏感，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瞬间涌上心头。他瞪大了双眼，满脸怒容，心中暗自思忖：“这伍子胥，我待他不薄，委以重任，没想到他竟背着我与他人勾结！”这种行为彻底点燃了夫差内心深处的杀意，曾经的种种不满与猜疑在此刻统统爆发出来，杀伍子胥的念头犹如决堤之水一般，再也无法阻挡。

夫差原本那充满复杂情感的眼神，此刻却如寒夜中的冰霜一般，冷漠得令人心悸，决绝之意更是毫无掩饰地流露出来。只见他毅然决然地转过身去，步伐坚定有力，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了终留的心尖上。随着夫差渐行渐远的身影，终留心中一阵慌乱，因为他深知夫差这一转身意味着什么。

当终留听闻夫差所做的决定之后，整个人犹如遭受雷击般呆立当场。片刻之后，他回过神来，发疯似的朝着夫差离去的方向狂奔而去。一路上，他的脑海里不断闪过与伍子胥相处的点点滴滴，那些真挚的友情画面让他心急如焚。

终于，气喘吁吁的终留在夫差面前停下脚步。他毫不犹豫地双膝跪地，然后俯身叩头，一下又一下，额头撞击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大王，子胥虽与我交好，但他对您忠心耿耿，绝无半点背叛之心啊！请大王明察秋毫！”终留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声音因激动而颤抖不已。

然而，夫差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面沉似水地道：“寡人心意已决，此事无需再多言。”说罢，便不再理会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终留。

终留望着夫差那冷酷无情的背影，只觉得自己的世界瞬间崩塌。他缓缓站起身来，眼神空洞无神，如同失去灵魂一般。这一刻，他心如死灰，深深地明白无论自己如何努力，也无法改变夫差已定的决心。

带着满心的绝望和不甘，终留缓缓地转过身去，每一步都显得如此沉重。那落寞的背影仿佛承载着整个世界的重量，让人看了不禁心生怜悯。然而，谁能想到，就在不久前，他仅仅只是想要为伍子胥说几句公道话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