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觉得江宁府的决定公道无私。
很多读书人兴致陡起,提笔挥毫,他们并不知道今日留下的佳作,为这八名青官人日后成就秦淮八艳之名起到了关键的推动作用。
赏花环节颇为简单,进行的也非常顺利。
宾客们见着青官人的容貌后,凭借自身的喜好,向伙计们购买刻有青官人名字的铭牌,每五十贯钱购一块铭牌,最终统计铭牌数量,算上之前环节所得折合,决出花魁归属。
凌谣和李景儿分别以两百一十块和两百八十块铭牌,成为花魁最有力的两位竞争人选,而先前几轮的比拼,凌谣比李景儿少得银钱一千五百贯。
伙计跑到阿四面前,恭敬地问:“大人,可要打赏?”
“这还用问。”阿四将准备好的五千贯银票递给了伙计,见台上的凌谣冲他一个劲地摇头,心说:只拿出五千贯,确实有些小气了。
凌谣既然要争这个花魁头衔,我理该多给她撑撑场面,只不过这些钱算是便宜了杨鸨儿和江宁府。
阿四又掏出一沓银票递给伙计,说道:“再赏!”
伙计点了点银票,开心地唱彩道:“这位先生购得凌谣姑娘铭牌两百块。”
凌谣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个傻子怎么不明白我的意思。”
翟荣受了屈辱,正愁无处发泄。见阿四有意捧凌谣姑娘,便又起了报复之心。
“ 拳脚功夫比过你,没道理在钱财上还要低你一头。”
为了替他的月如表妹出口恶气,他这回可是从王月如手里哄骗了五万贯钱。
“小孽畜,你想捧凌谣那个贱人,本公子翩翩不让你如意。”
翟荣咧嘴冷笑,招来伙计,便将一沓厚厚的钱票扔了过去。
伙计唱彩道:“翟公子,购得李景儿姑娘铭牌四百块。”
“小先生购得凌谣姑娘铭牌两百块。”
“翟公子购得李景儿姑娘名牌四百块。”
“小先生购得凌谣姑娘名牌两百块”
“……”
就在宾客们感叹翟荣睚眦必报,而阿四却能在银钱上再次力压翟荣一头时,凌谣的脸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上了一层黑气,裸露在外的手臂腿脚亦是如此。
“怎么回事?”阿四察觉到不对劲,眉头紧锁,神色颇为凝重。
没过一会儿,凌谣那双美丽的眸子突然变得血红,仿若来自深渊的凝视,让人看上一眼,心中胆寒无比。
同台的青官人花容失色,纷纷离开了舞台,唯独李景儿没走,反倒来到凌谣身边,一脸的关切。
杨鸨儿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大家快看,凌谣姑娘这是怎么了?”
“她的眼睛怎么变得这么红,好生吓人!”
“我的天,她不会是被西凉国灭族的夜族之女吧?”
“不可能吧,兴许是中了什么毒呢?”
“怎么不可能,我记得九州奇异志中有过记载,夜族来自于西荒,夜族之人每逢月圆,双目如血,浑身如墨,和凌谣姑娘现在的样子一模一样。”
“如果是夜族之女,眼圈房之前怎么没发现?”
“不知道,兴许成年的夜女才会如此吧。凌谣姑娘,今年刚好十八年华。”
“你这么一说,好像的确是这么回事。凌谣姑娘是艳群芳的宝贝,杨妈妈就是发现也不会临时把她换下去吧。”
“夜女是不祥之人,以后估计没人敢再去找凌谣姑娘了。”
“多好的一个姑娘啊,本来有可能做花魁的,怎么就成夜女了呢?”
“哎,可惜了。”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有鼻子有眼的,阿四从未听过夜族一说,也不敢笃定真假。
可是人言可畏,名声是女儿家的命,纵然凌谣不是夜女,日后怕再也抬不起头来做人。
阿四哪能坐视不理,脑子一热,冲了出去。
杨鸨儿毕竟是见识过场面的人,很快就恢复了镇定,忧心忡忡地看了一眼凌谣,随后对台下的宾客解释道:
“夜族被西凉国灭族得有上百年了,哪还有什么遗族。我的女儿凌谣打小就长在艳群芳,绝不可能是夜族之女,如今出现这个情况,我想兴许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杨鸨儿一边使眼色,让秋婵将凌谣扶走,一边又提高嗓音对一个伙计吩咐道:“快去把城里的董大夫请来,绝不能让我家女儿蒙受不白之冤。”
“是。”伙计麻溜地下了舞台,嘴上说着:“凌谣姑娘是我看着长大的,怎么可能是夜女。等董大夫来了,一切自有分晓。”
秋婵一直将凌谣视作亲姐,何曾见过凌谣受过这等羞辱,心疼得像被针刺了一样。
“怎么会出现这种事。”
她和李景儿一起搀扶着凌谣往台下走,泪珠儿在眼眶里直打转。
姐姐明明已经占据上风,过了今晚便是名动江淮的花魁,她怎么可能是夜女嘛。
秋婵痛惜凌谣过去多年的辛苦白费了。
“让我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