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天霸就像是一个孤行者,在众人戏谑的目光中,渐渐消失在街头。
有些落寞,有些愚蠢,却也让人心生敬佩。
在他的身上,阿四看到了赵德柱的影子,一样的重情重义。
阿四的脑海里忽然崩出一个念头,烧黄纸,拜把子。“跟他这样的人交个朋友,或许是一个有趣的选择。”
陈天霸一走,百花盛会的会场顿时冷清了不少。江宁府的官员早就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无奈郝文通没有挪动屁股的意思,他们也只能干陪着。
宋长文看了一眼郝文通和李佩奇,眼神颇有深意,“圣人言,知为吏者,奉法以利民,不知为吏者,枉法以侵民。”
说着,他将目光投向了薛才,淡淡地问:“薛贤弟以为然否?”
薛才不置对错,言道:“圣人确有此言。”
“今日这百花盛会办得好,涨了不少见识。时辰不早了,宋某也该回去了。薛贤弟,有道是欲要取之,必先予之,你好好琢磨琢磨吧。”
宋长文笑得有些轻蔑,他冲着郝、李二人随意的拱了拱手,“两位大人,有机会去扬州府做客。”
郝文通脸色阴沉,冷冷哼了一声,算是对宋长文的回应了。宋长文搬出圣人之言来指责教训他徇私枉法,对于一个靠着读圣贤书改变命运的文官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
李佩奇亦是没好脸色。他行伍出身,却也通诗书,自然听出了宋长文的话外之音,心里骂道:什么东西!没有宋阙和宋家门阀撑腰,本将早就一刀砍了你。
近些年,扬州府不知做了多少伤天害理之事,你宋长文还有脸搬出圣人之言,面皮简直比江宁城的城墙还要厚。
“宋公子,年纪轻轻便有这番见地,着实不凡。”
李佩奇捋着燕须,脑海灵光一闪,正色道:“翟荣怎么说也是淮东子弟,不如你扬州府来处理此事?郝大人,你说呢?”
郝文通向李佩奇投去感激的目光,点点头,回道:“甚为合理。宋贤侄,不如你修书一封,让宋老哥派些兵来。当然你不必顾忌官场规矩,哪能让自家的侄子受了委屈,薛大人肯定会打开方便之门的。”
李佩奇和郝文通两人一唱一和,莫说是宋长文脸上挂不住,就是薛才都听不下去了,连忙打哈哈道:“咱江宁府的事,难能劳烦宋世伯。”
“长文兄,你且回去歇息。今日之事,家父自会秉公办理,给你和淮东子弟一个交代。”
宋长文瞥了薛才一眼,拿腔拿调地道:“贤弟此言差矣,为兄虽有功名在身,但江宁的事自有江宁府处置,何须向我交代。此事若传将出去,累了薛世叔的名声,你让为兄如何自处?”
薛才嘴角微微一抽,暗自叹了一口气,到底还是把宋长文给惹毛了。
“长文兄说得在理,是小弟欠考虑了。”
薛才虚伪一笑,作势要送宋长文离去,忽然感觉后背有一股寒意袭来,心说坏了。
果不其然,阿四的声音传了过来,“百花盛会还未结束,宋公子怎急着要走?”
“怎嘛,你要拦我?”宋长文脸色沉了下来,冷冷地凝视着阿四,心说他不去拦陈天霸,偏要找我的麻烦,此子好深的心机。
“大人,您这是……”郝文通是个老狐狸,一眼就察觉出其中的不正常,心说台上那位不会又要找宋长文的麻烦吧。
哎呦,祖宗哎,就算管家要对付宋家,你也不必在今日这个场合上与宋长文为难吧。宋长文万一有个好歹,你让我们这些江宁府的官员如何自处。
“郝大人不必心急,在下又非翟荣那等只知仗势欺人的泼才。”阿四说。
翟荣那泼才怎能与你相比,你简直就是个鬼见愁啊!
郝文通心里编排道,脸上却挂着笑容,问道:“不知大人有何赐教?”
阿四笑了笑,扭头看着李佩奇,煞有介事地说:“李将军,在下以武德司指挥佥事的身份命你封锁每个街道出入口,若有人敢强行重振,便已寻衅滋事唯由抓入府衙大牢候审。你可听清楚了?”
李佩奇不知阿四要搞什么名堂,与郝文通对视了一眼。
都说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指挥佥事是货真价实的四品武官衔,李佩奇哪敢不遵,只得咬咬牙说:“本将……遵命!”
“武德司指挥佥事又能如何,你这杀才,你今日与我为难你,就等着承受我宋家的怒火吧。”宋长文愤怒无比,但还是坐了下来,他也想看看阿四究竟要耍什么花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