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四瞄了郝文通一眼,并未理会,而是继续道:“仅仅淮南东路一路,官员营私舞弊就达五百万贯银钱,淮东上下大小百余名官员,无一不与淮帮有见不得人的勾当。”
他的话犹如晴天霹雳,周围的百姓惊在当场。过了好一会儿,百姓们才回过神来,秦淮河的两岸顿时如鸭子吵塘一般,议论之声不绝于耳。
在百姓们的认知里,当官哪有不贪的。淮帮独掌江淮盐场,财大势雄,怎么可能没有官府“功劳”,贪污受贿是公开的秘密。
只不过他们没有想到,淮南东路的官员贪墨竟有五百万贯之巨,可都是民脂民膏啊!
“真是骇人听闻,堪称我大炎立国以来第一答案!”
“淮东官场贪污成风,若再不下猛药,大炎可就完了。”
“淮帮上下打点的越多,他们搜刮的民脂民膏也就越多。盐价一天天涨,官府却不肯干预,怎能没有猫腻。”
“淮帮可恶,那些个官老爷更可恶。我大炎立国才多少年,吏治一塌糊涂,幸好当今官家乃是明君,否则危矣。”
“淮东那些当官的如此,咱们江东官老爷们还能一尘不染了?我看呐,天下乌鸦一般黑。”
“……”
百姓们的议论声此起彼伏,不过议论的风向逐渐吹向了权贵士族门阀,继而又指向了江宁的官员。
在座的权贵门阀子弟脸色古怪,他们选择隐忍不发,心里却将阿四记恨了起来。
狼行千里吃肉,狗走千里吃屎。各行各道都有自己的生存法则,存在即是合理,所以他们并不觉得有任何不妥。
阿四此举虽是职责所在,却累了权贵门阀的名声,梁子也就结下了。
郝文通等一众江宁官员自不必多说,脸皮紫胀如猪肝色,心中极为恐慌。
万一阿四将他们贪污受贿、徇私枉法的证据公布出来,闹得人尽皆知,哪还有转圜余地。
郝文通心中暗骂道:把淮东官员贪墨的证据放在江宁公示,他们该作何想。此子用心险恶至极!可恶!
“今日在此立公法台,昭彰天理,以正视听。淮东官员违法乱纪的证据,诸位有兴趣,自行取之月阅读。”
阿四话音落下,张顺发的护卫取出一面幡子,悬于舞台的立柱之上,“公法”二字在夕阳余晖的照耀下分外瞩目。
众宾客抬头望去,只觉得浩然正气扑面而来。夕阳下的那道稍显瘦弱的身影颇为伟岸,稚嫩的脸庞不失威严,清澈的目光透着坚定,众人心中的钦佩之情油然而生。
见目的达到后,阿四飞身离开。百姓们各怀着目的动了起来,纷纷涌向公法台。
宋长文再也坐不住了,官家要整顿江淮,把淮帮交出去,再找些小官吏顶罪便是。将整个淮东的官员推进火葬场,慢说是他宋家,就是当朝宰相赵为民也接不住这么大的篓子。
郝文通还在犹豫,宋长文见状气急,都什么时候了,还打心里那点小算盘。淮东官场若是塌了,江东能好得了哪去。郝文通,当真是愚蠢至极。
他猛地一拍桌子,起身指着郝文通的鼻子骂道:“郝文通,你是想看他把整个江淮闹个天翻地覆吗?”
郝文通越想越觉得危险,他也不知怎地,心里竟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他紧忙对李佩奇吩咐道:“李将军,拦住他们!”
“与整个江淮宣战,这小子也是够疯狂的。他这份心机和胆识倒是与他爹一般无二。”
鬼瞎子看了阿四一眼,提溜着酒壶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