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你啊……”也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时候来的,凭她的身手她竟丝毫没感觉到。直到对方靠近才有察觉。
“堂主。”钟离缓缓走到她身旁,平日里那个总是神采奕奕、似明媚春风般的姑娘,此刻却疲惫不堪地跪坐在地,满脸皆是万念俱灰之色。
“这个就是堂主今日在山上要找寻的人吗?”钟离的目光落在靠在墙上的俞洲身上,轻声问道。
“是啊,只可惜……他已经死了。”胡桃无奈地摇摇头,神情衰败,哀叹已经成舟的事实。
“生死有命,或许对他而言,此次死亡亦是命运之途的一个环节。”钟离神色坦然,语气中虽有惋惜之意,可却似有未尽之言。
“客卿在往生堂招揽生意不久,对这类生死之事,倒是比我看得开。”胡桃捡起护摩,正坐而起,她虽对亡者心怀尊敬、豁达以待,但还没到能面对他人在自己眼前逝去而无动于衷的地步,“客卿去而复返,所为何事?”
未等钟离回应,她紧接着又问道:“客卿可知,他是因何而死?”
“我来迟了,并不知晓。”钟离瞥了胡桃一眼,见她满脸忧愁,心思似已繁乱许久,又问道:“胡桃堂主与他相识多久了?”
“一天。”
“仅一日而已,可堂主却似与他缘分极深,如此伤怀,想必是极为投缘。真是可惜……”钟离不是没见过胡桃面对相识一月之人逝去时的样子,自第七十五代堂主离世后,他从未见她露出这般神情。任谁见了,都会觉得不过是一日露水之缘,不必如此黯然神伤。钟离这话看似感同身受,可那滴水不漏的姿态却让胡桃心中有根弦被狠狠拉扯,眉头不禁紧皱起来。
“人都死了,说再多也没用。”胡桃耷拉着脑袋。
钟离向前走去,近距离打量俞洲的身躯。从他的角度看去,俞洲仿佛已与墙壁快要化为一体,像是黑暗中一块被遗忘的墓碑。
“把他葬了吧。”沉默片刻,钟离语气平淡地说道。
一种奇怪的感觉在胡桃脑中涌起,脑中似乎有一根弦要拨不拨,她的目光如利箭般射向钟离那如青松般挺拔的后背,神色中满是迷惘:“……你是不是认识他?”
钟离微微侧过头,没有言语。他从不说谎,于是选择了沉默。
“你认识他。”胡桃神色陡然一凛,双手撑地,忍着膝盖因长时间跪坐而传来的麻木感,缓缓站起。她的目光如同一把绝世利刃,直直地洞穿钟离的脊背,语气是不容置疑的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