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偶尔掠过的松树错落生长,瘦削的枝干直指天际,与天空的阴云相映成一片。
青木开始简单讲述起案情:“咱们这案子在内海町,位于海边的一个民宿里。”
“案发是28号,当天民宿的老板发现若林光司吊在地下室的门梁上。这里判断下来是自杀。”
“没有进行尸检?”长谷川问。
“没有发现吉川线(注1),没有挣扎痕迹,也没有毒物残留,判断是单纯的上吊自杀。我们都是地方警察,经费有限不可能每个自杀者都做司法解剖,我想您也懂。”
长谷川点了点头,难怪泽口医生会那样抱怨。
“在你在电话里说的古怪是?”
“我也说不好,倒不至于疑点重重,可就是哪里透着别扭。”
青木一边回忆一边说道:“这事儿本不复杂。若林登记的退房日期是27日,老板在早晨收拾房间时,还没见到人,以为他已经走了。
“房间里倒是整洁得很,被褥也叠好,甚至若林还特意打扫了桌子,把日常用品都收拾妥当。可谁也没想到,第二天中午,老板在地下室发现了他,已经没了气。”
长谷川思索片刻,“老板27日没有去打扫地下室?”
“没有,死亡推定时间是28日早晨,所以不知道是他退房后一直藏在地下室,还是28日从外面闯入地下室上吊。”
青木自己也疑惑了起来:“老实说,长谷川先生,我看过的自杀现场不少,通常都有明显的情绪痕迹,比如愤怒、绝望,或是强烈的不甘。而若林的自杀现场——”
“现场没有遗书,没有那种痛苦、挣扎、留恋的痕迹,干净得很……好像他是来完成某种清晰明确的任务一样。”
长谷川像在提青木总结一样,他说:“没有情感,没有情绪化的痕迹,一般自杀者常见的反常举动也没有……”
青木点点头:“是的,唯一反常……怎么说呢也不能说是反常,尸体下方有了个信封,装了整整五十万日元,信封上写‘给您添麻烦了’。”
“他的意思是说给民宿老板添麻烦了?”长谷川惊愕道。
“八成是吧,大概是清理费用。”
长谷川目光微微闪动:“怕添麻烦的话,为什么用假名登记住宿呢。”
“就是说嘛。”青木挠了挠他的板寸头,“真怕麻烦别人,能死的地方多了,为什么不死自己家呢。”
他刚说就觉得身为警务人员说这种话不合适,他转头向长谷川道歉:“抱歉啊,长谷川先生,我说得过分了。”
“没事啊,总有各种奇怪的人和事。”
青木苦笑道:“也是啊。”
“啊,我们到了。”青木指着前方的小镇说。
海边小镇内海町,由几幢新修的度假屋式建筑与一排老旧的民居紧紧挤在一起,带着些斑驳的历史气息。
远处是一片围栏遮起的施工区域,地面上堆着泥土、石料……
注1:吉川线 日本警察的专业术语,指在被勒死的受害者颈部发现的由其本人留下的指甲抓痕。当受害者被他人勒住颈部时,会本能地用手试图移开勒物,导致颈部出现垂直于勒痕的抓伤。这些抓痕被称为吉川线,可作为判断他杀的重要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