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将军下跪道歉,否则你就别想在余州待了!”
“老鼠县令,我真看不起你!”
“敢做不敢当吗!”
徐县令无视他们的声讨,眼睛定定地盯着封长诀,又问了一遍:“少侠有何贵干?”
封长诀轻笑一声,抱剑问道:“就想问问你,陵园一事你可知情?”
又是为这事来的,徐县令像换了个人,立刻不耐烦道:“知道,又不关我的事。说句实话,你们给北定将军修陵园,我全然不管,不让你们修在城中是不想让你们占用地方,余州城就这么点大,哪里装得下。”
这话说得实诚。
一个百姓愤愤道:“借口!怎么没地方,把你府邸推平不就有地方了!”
封长诀沉默半晌,徐县令应该不是说谎,他恨不得避开这件事,语气中也闻不到一点嫉妒的味道。
“你们真是……不可理喻!”徐县令被气得红脸,他怒骂道,“我知道你们不想要县令,你们去跟圣上说啊!余州不知多少任县令被你们气走了,我已经很少管你们了,你们还想要我怎样!”
徐县令发了好大一通牢骚,有些百姓自讨没趣,灰头土脸走开,剩下几个犟种还在不依不饶。
“你以为你装作无关事事,就能推脱一切吗!”
“徐县令,我们一介平民百姓,哪有面圣的机会!”
“跟我们去磕头认错!”
徐县令烦躁地挠头,一语道破:“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们一样钦佩大将军,我对你们心中的大英雄真的无感,更别提嫉妒了!”
那几个百姓当作没听到,仍旧胡搅蛮缠,不听到徐县令承认,不肯善罢甘休。
徐县令被他们逼得头疼,想回府,又忌惮封长诀手中的长剑,犹豫再三,还是留在原地不敢走。
那几个百姓作势要将徐县令抓起来,让他去陵园磕头道歉,刚上前一步,就被封长诀伸手拦住。
一个百姓挑眉道:“小兄弟,你什么意思!”
封长诀没有丝毫退让,沉声道:“不是他。”
本以为这少侠是站他们一边的,如今看他竟敢拦他们,那几个百姓立即断定这少侠是想与他们作对。
“你说不是就不是,凭你那一张嘴?!”
那几个百姓想绕过他的手臂走向徐县令,忽的一道剑光在他们面前闪来,一柄长剑挡住他们的道路。
“不要再往前走了。”封长诀偏头看向他们,前者向他们承诺,“刻画功德碑的人我会找到,在我没找到之前,你们若要再找衙门麻烦,无论是谁,我必然手刃之。”
那几个百姓听到最后一句,怵了怵。他们往后退,瞪了一眼台阶上的徐县令,嘴硬道:“哼,就凭你,说能查到就能查到?你不会是在包庇姓徐的吧!”
“包庇他?”封长诀仿佛听到笑话般,嗤笑一声,“他和我非亲非故,包庇他干什么。”
“你最好是!”
那几个百姓见没什么好说的,就各回各家了。徐县令看他们走远,也打算回衙门,却被封长诀叫住。
“走这么快干什么。”封长诀好整以暇地看向徐县令,后者被他看得头皮发麻,连忙转身听他吩咐,“要想图个清静,就给我些人手。”
徐县令挥挥手,点了一些官兵给他,反身回衙门。
那些官兵站得挺直,等封长诀发号施令。
“打口棺材,浮云道长仙逝了。”
封长诀偏头望向扶川,后者还是抱着浮云道长不肯撒手,他叹息一声,走过去半蹲下。
“节哀。”
扶川如同找到一个依靠般,他冲封长诀哭着大喊道:“是我害了他!”
一模一样的话,封长诀全身仿佛被一阵雷劈,他看向扶川的眼眸,眼中倒映着自己的身影,在这儿哭的,反而不是扶川,而是他自己。
“你在说什么……”封长诀失神般呐呐道,后背爬上一阵寒意。
“我命格不好……一定是我克死师傅的……”扶川断断续续地说道,哭声不停,“我……我一出生,就克死了父母,安济坊收养了我,却遭了天火……只有我下来了,他们全死了。往后他们对我都避之不及,但只要我接近谁,谁就会倒霉。”
“他们说我是妖孽,要烧死我……是师傅……”扶川抽泣一声,垂头望着浮云道长,眼眸尽是悲伤,“他救下了我,骗他们说跟着他修道能改命格,我才有今日。”
“师傅……我再也不和你犟嘴了……”
“你是仙人,不会死的对吗?!”
封长诀看着他哭得稀里哗啦,轻轻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起身走到一旁。他回想起,浮云道长死前对他的笑容。
为何要朝他笑呢?
以他对浮云道长的了解,浮云道长平日里顶多帮帮忙,更多时候也是置身在外。不知为何,封长诀总觉得,浮云道长不会参与百姓与官兵之间的混战。
若是要参与,浮云道长应当早就准备好了长棍大刀这样的武器,偏偏他拿着拂尘在打。浮云道长也不是练武之人,再怎么说,也应当知道拂尘哪抵得过长棍大刀。
他想起来,浮云道长帮封家时的情景,封家有难时他没出现过,他父母死去后没有棺材铺愿意打造棺材时,偏偏又出现了。
浮云道长是精通算命之人,他算到封家没救,所以不出现。封家需要棺材时他又正好带着两口棺材出现。
浮云道长连出来的时机都极为重要。
现在想来,浮云道长提议将两口棺材运去余州,背后也定有玄机。余州人早就有修陵园的打算了,浮云道长怕是也早早算好了一切。
原来这一切都有迹可循。
封长诀从袖袋中翻出那张长黄纸,风雷益,究竟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