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满脸通红,向封长诀投去求助的目光。
“蔓娘,他也听曲,他面子薄,你别逗他。”封长诀嘴角挑起一个笑来。
被唤作蔓娘的胡姬被迷得五迷三道,立刻撒开千百的手臂,又去缠住封长诀的手。
“千百,你刚才问我什么?”封长诀想起千百方才被乐声掩盖的话,笑着问他。
千百摇头否认道:“没什么。”
他真的不敢回去向大人禀告了。
他们走进花楼,蔓娘临时被叫走迎客,千百才松口气。
他边张望边问走在前面的封小将军:“小将军,我们要去哪?”
“到了。”
话音刚落,封长诀站立在一间厢房前,走廊的陪侍拉开木门,花香逼人。这间摆设与茶室极其相似,花窗旁的小桌上摆着不是茶具,而是酒具。
屏风前摆着小木台,台上坐着三个胡姬奏乐。包厢房梁挂着红纱,镜中水月。
千百随着封长诀坐在小桌对面,他往花窗外看,能见到中央五个舞台,和对面月楼一面的包厢情景。
“关令在那。”封长诀指引千百去看对面的厢房,后者探头探脑,终于看见了环抱美人的中年男人。
“他经常定那处包厢,你若想要查曼陀罗,要学会在此观察,看他身边的酒客是哪些人。”封长诀道出自己的经验。
千百仔细看关令身边的酒客,犹豫片刻,说道:“是个胡商。”
“嗯,苏仆延,他就是走私曼陀罗的商人。我前些日去过他的藏点,一批货有六大箱,全运往京都。”封长诀提着葫芦壶帮千百满上,又缓缓给自己倒上,“福泽镖局我写信问过刀哥,他们没运过来路不明的镖。他说,近几年同顺镖局生意做得很大,你可以往那边查一下。”
同顺镖局近几年崛起很快,北疆西域去中原的生意也接了很多。关城福泽镖局只有一家,但同顺镖局就有足足三家。
“同顺镖局啊……”千百沉思半晌,冲他一笑,“我回头派人去查。”
谈话间,窗外的舞台忽然奏起乐声,又是那段熟悉的曲子。声声哀乐,如泣似诉。
《清商》!
封长诀俯视舞台,中央大舞台中翩翩起舞的胡姬好生眼熟,那双有花印的眼眸让他渗出冷汗。
她怎么在这!
“阴魂不散!”封长诀起身握剑,没等千百反应过来,人已经纵身跃下花楼,这是五楼啊!
“小将军!”
千百被吓得飞快伸出脑袋往下望。
只见封长诀蜻蜓点水般脚尖踩在舞台上空的红绸上,舞台旁的站客见此情景,惊呼出声。
“飞人!”
“这什么新的表演吗!”
舞台中央的舞姬红唇一勾,挥舞着香肩上的紫纱披帛,披帛如游蛇之势,往上空的封长诀扬去,后者挥剑挡开,安稳地落在舞台上。
“又见面了~”乌兰娇笑着甩出紫纱披帛,展开下一轮攻势。
封长诀皱眉挥剑想砍,却发现这纱布一砍就软下去,压根砍不断。
两人在台上过招的姿势太过唯美,惹得四座楼和底下的看客都单纯地以为这是一场表演,可把知情的万花楼姑娘们吓住了。
根本没这个曲目!
“你还敢来!”封长诀冷冷地盯着她,就是这群匈奴人,合谋前户部尚书陷害他父亲!
又是一道紫纱劈来,封长诀侧身躲过,找到她的破绽,几步冲上去朝她挥剑,看客们皆惊呼!
差一寸就劈到了。
乌兰飞快抽出腰间短弯刀挡下这一击,封长诀咬牙推力,她美眸一弯,用巧力躲过去,如鬼魅般闪开几步。
“别急嘛~”乌兰调戏般的声音落在他耳边,她瞥向台下的看客们,笑得千娇百媚,“他们还没看尽兴呢。”
封长诀被气得发笑,声音沉下来:“那我们就好好玩。”
话音刚落,就有一道凌厉的剑光朝乌兰斩来。
乌兰脸色微红,娇嗔地瞪了对方一眼后,便轻轻拢起袖子,娇羞地侧身躲开了这道剑光。
她的动作轻盈优雅,仿佛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让人不禁为之倾倒。而那道剑光则在乌兰侧边划过,带起一阵微风,吹动了她的发丝和裙摆,更显其风姿绰约、楚楚动人。
“你剑可真长,奴家差点就躲不过啦~”
封长诀:“……”
不想打了。
“公子若是累了,奴家便自己来吧。”乌兰欢笑着抽来两道紫纱,封长诀想用剑花挡掉,谁知那紫纱在空中变化轨迹,他被抽得手臂生疼。
两人又是在台上过了十多招,此间乌兰的话越来越放肆,不忍入耳。
“好啦,今日这出戏便到此为止。”乌兰的紫纱披帛被砍成两截,惊讶之余,乌兰颇为赏识地朝他抛媚眼,“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好想和你共赴云雨,然后……切成我喜欢的形状。”
封长诀涌起一阵恶寒。
乌兰想退至幕后屏风,封长诀正要去追,忽然一阵花瓣雨洒下,一眨眼的功夫,乌兰消失不见。
封长诀收回长剑,台下顿时响起叫好声。他揉着眉心走下舞台,千百赶紧迎过去。原来在舞剑时,千百就下楼候着,时刻准备上前帮忙。
几个舞姬匆匆忙忙跑上前嘘寒问暖,蔓娘则是疑惑道:“将军,奴家记着没有这一出呀。”
“即兴而作罢了。”封长诀一句话堵住她们的疑问声。
千百急切地问道:“将军,追吗?”
他内心焦急,敢调戏小将军,不要命啦,一定要抓住她亲自送给大人!
“不追。”封长诀抬眼看向月楼一间厢房窗边的两个脑袋那儿,和关令对视一笑,“我更想知道,她是怎么混进来的。”
关令被他那如狼扑食般的视线吓得手中酒杯一抖,苏仆延默默缩回脑袋,不合时宜地夸道:“好功夫!”
关令:“……”你闭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