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方破晓,晋王府外的白党被杀得干干净净,裴党死士把王府的大小门围得水泄不通。
“败矣,败矣!”
主殿内赫然摆放着一件黄袍,晋王的手轻轻地抚摸着黄袍的纹路,精细的布料,他迫不及待地穿戴在身上。
裴家死士本想将晋王一网打尽,听到晋王在殿堂内疯疯癫癫的喊声,缓慢止住脚步。
“朕才是皇帝!”
殿堂内晋王披着黄袍,扬起双臂,在殿内徘徊,仿佛在接受所有人的朝拜。
“老大,我们是进,还是不进啊?”一个死士转头问带头的死士。
他们老大思考片刻,退至殿外,摇头道:“等会吧。”
“老大,晋王妃要见晋王。”一个死士急忙跑来,没等他们老大决定,晋王妃就叱咤风云地走来。
看这架势,死士们忙不迭给她让开一条道。
昏黄的灯火下,晋王身披黄袍,疯狂大笑,浑浑噩噩中,他看见人群中的晋王妃,后者身着白素,神情冷漠。
“王妃,你来得正好,朕要登基了!”晋王兴奋地奔向白雅,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扯进殿中。
后者嘴角轻抿,欲言又止。她被晋王拉在衣桁前,不得不注视衣桁上挂着的黄带子。
“来,为朕系上。”晋王毫不避讳地自称,意识到晋王已经疯了,白雅重重闭上眼,叹口气后,她双手取出黄带子,在他腰间系好。
晋王仍旧不满意,他四处寻找,目光捕捉到桌面托盘上的冕旒,悦然道:“为朕冠冕。”
白雅耐着性子走过去,双手端庄地举起冕旒,为他戴上。
“从今以后,你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了,他们都要敬你爱你。”
话音刚落,白雅怔了怔,接着为他戴好。
晋王没听到回答,略有不满,他想偏头,被白雅把住脑袋,扶正冕旒。
“你怎么不回答朕?”
白雅眸色一动,她内心忽的又一次感受到初嫁的喜悦。是晋王说的“皇后”,让她联想到当今皇后的威风,还是“敬你爱你”,让她触动很大。
总而言之,她深吸一口气,拾起一个淡淡的笑容,轻声道:“好。”
“从今往后,这天下,唯我独尊。”
晋王张开双臂,微微闭眼,那气势雄浑,仿佛能看见江山社稷。
白雅默默走出殿外,她反头最后看了晋王一眼,经过那群死士的老大时,沉声抛下一句。
“就让他如此体面地死去吧。”
说完这句话后,她没有再做任何停留,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去,只留下一个孤独而决绝的背影。
几个月后,季节转冬,霜白染净大地,先皇停棺祭奠的日子里,朝中大小事务,转交于裴问礼处理。
念新皇年幼,以后朝政须太后垂帘听政。也就是说,如今朝中权力被裴家操纵。
裴问礼也顺道晋升为刑部尚书,正二品,俯瞰朝野,同品级的官员没法左右他的决定,唯一能有所抗衡的,便是亲王。
可惜,其他皇子在先皇驾崩不久后,就以不同离奇理由死去,有装疯卖傻试图躲过的,也有聊表衷心的,仍然不留情意地暗地杀掉。
“母后,皇兄皇弟他们走了,谁陪我玩呢?”
宫廷长廊外梅花点点,暗香疏影,艳红的花瓣掉落在白雪上,平添几分韵味。太后牵着新皇的小手,走向走廊尽头。
“陛下,教你的怎么又忘了?”太后避开他的问题,严厉地蹲下问他。
祁嘉烨瘪瘪嘴,只好又问太后道:“母后,皇兄皇弟他们走了,谁来陪朕玩?”
太后温和笑笑,语气却不容置否:“陛下,哀家同你说过很多遍,你是九五至尊,要为了江山社稷着想,而不是只想着玩。”
“太后娘娘,陛下这个年纪,天性贪玩,娘娘多担待一下。”一个带着祁嘉烨长大的老宫女不忍看他受苦受累,无奈说出口。
太后瞪了他一眼,老宫女立刻闭嘴,退回宫女行列中。
“过些天登基大典后,陛下可不能再说这些话了。”太后蹲下身子,温和地抚过他的脸颊。
祁嘉烨乖巧地点点头。
“紫幺,裴尚书还在忙事务?”太后作势要起身。
随身宫女轻轻扶起她,听到那个名字,紫幺脸上浮起可疑的红晕。
“回禀娘娘,奴婢去刑部打听过,裴大人这段日子忙得彻夜未眠。”紫幺低声禀告,生怕被有心人听到。
太后沉思片刻,忽而一笑:“哀家这侄儿就是太忙,整日待在刑部,家中事务一大堆还未处理呢。若是他家中有个能主持事务的内人,也就不至于如此繁忙……”
紫幺抿住唇,她似乎明白太后要说什么,心里按捺不住,偷偷地瞄了眼太后。
后者见她注意力被自己吸引走,接着说道:“可惜这年纪轻轻的,却患了隐疾……先前与阮家的婚事也被推掉了,哀家心疼他,实在希望有个会体谅的姑娘能帮他分担一二。”
紫幺心头一动,她斟酌言辞:“裴大人貌美人善,会有姑娘愿意为他分担的。”
太后的视线在她脸上回转一二,轻笑道:“是吗?”
紫幺羞涩地低下头,怎么也不再作声了。
太后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一抹洞悉一切的笑容,她轻轻牵起祁嘉烨那稚嫩的小手,迈着优雅的步伐朝着长乐宫走去。
身后紧跟着一群仪态端庄的宫女们,她们小心翼翼地跟随着,不敢发出一丝声响,生怕打扰到这宁静祥和的氛围。
今日刮的是西北风,寒风捎着雪吹往西北大地,飘洒在草原上。
一记身影在苍茫大地上,远远数十米有一行人,他们不紧不慢地跟在他的后面,在雪地里艰难行走。
“封长诀!你伤还未完全好,不如先回营吧!”白虎用手臂挡住刺骨寒风,视野被遮住,但勉强能看见前方的封长诀小半个身子被没在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