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命!”
士兵们得令四散开来,扛伤兵的扛伤兵,清扫战场的清扫战场,忙得不可开交,昭威将军步伐沉重地走上城楼。
天德将军依旧观望着底下士兵们的行为,听到脚步声接近,也懒得回头。
“老庄,你带过这么多兵,经历过大大小小的战役,我不信你会犯这种低级的错!”昭威将军冷声质问,见后者如同木桩丝毫未动,他激动道,“你让那些兵就这么白白送命吗!”
天德将军缓缓吐出一句话:“那你呢?”
“什么我?”
昭威将军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故意支走营中主要力量,带去芎河,匈奴人趁机偷袭,你难道就没出错吗?”天德将军慢条斯理地诉说他的过错,他转过身,直视昭威将军的眼睛,“你最好不是预谋如此。”
“哈?预谋……”昭威将军被他说辞逗笑,他眼睛眯起,“你故意折损兵力,反过来说我?”
“哼,我有自己的考量,那种情况开了关口会被匈奴人闯进,再说,飞骑将军带兵不也是撑住了吗?”天德将军一口不在乎的语气,听得昭威将军想打人。
“你把他害成这样,大将军在天上也不会放过你的!”昭威将军笑容渐消,恶狠狠地恐吓。
“我害成这样?在你眼里,他是大将军的儿子。但他在我眼里,只不过是一个将士,将士战死沙场,理所应当。”天德将军懒得多费口舌,正要越过他。
后者忽然冷声道:“一定得死吗?他们明明有生机!你是不是与匈奴人有什么勾当?”
天德将军止住脚步,侧过头瞥着他,沉声道:“怀疑朝中命官?”
“不敢,你可别让我抓住点什么。”昭威将军嗤笑一声,侧身经过天德将军。
私营的木床边围了一圈人,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军中大夫为封长诀去掉轻甲,一解开甲胄,里衣上的血干了大半,有地方还在渗着鲜血。
“嘶……”
白虎鼻子一酸,捂住嘴别过脸去。
青龙叹口气,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放低:“我还从未见过他身上有这么多伤……”
“他就是硬扛!”白虎抹去一把泪,气得一拳打在桌上,“他好强,从小就不会示弱。就是因为这样,你从外表,压根看不出来他身上有多少伤,也问不出他有多痛!”
大夫正擦拭着封长诀身上的伤口,营地外边忽然争吵起来。
“让我进去!”
是扶川的声音!
外边士兵们吵吵嚷嚷的,擦伤的大夫皱起眉头。
“你也配进去?!”
“你凭什么进去,你不是将军玩得好的兄弟吗!关口被关上的时候,你在干嘛!”
“如今假惺惺的,真让人作呕!”
“……”
扶川脸色沉下去,他厉声道:“你以为我不着急吗!你以为我没想办法去开关口的门吗!你们天德将军一言不发就叫人把我绑起来,我能怎么办!”
士兵们顿时安静下来,其中一个士兵嘴硬道:“谁知道你想不想,仅凭你一言之词……”
“让他进来!”
白虎气冲冲地撩开帐子,扶川一怔,连忙跟进去。
营内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扶川余光瞥见木床上躺倒的人,急匆匆赶过去,看见封长诀身上遍体鳞伤,扶川咬着牙往自己脸上扇了一巴掌。
清脆的掌声传进白虎的耳中,后者呼出口气,强迫让自己镇定下来。
“此事不怪你,你别多想。”
纵使白虎这样说,扶川也仍旧伤心不已,若他没有天真地跑去寻天德将军,若他有武功在身,早点放开关口让将士撤回去,封长诀也不会变得这副样子。
如此脆弱,就如同轻飘飘的皱纸,风一吹,就飘远了。
可看封长诀连失血过多昏迷时,脸上都是坚毅的神情,抿直唇线,紧皱着眉头。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那两个将军到底在干什么!”扶川无能地朝白虎问道。
后者微微叹口气,把他俩走后的事说了一遍:“总而言之,昭威将军的意思是,他早就知道扎那一部要偷袭边城,想牵制巴雅尔部和阿拉坦部的力量,也想打匈奴人一个措手不及,没想到天德将军没有派援兵来。故意引小将军来,也是为了除掉巴雅尔部,同时他也想让小将军避开边城的战争。”
“他也不懂天德将军的所作所为。”
扶川完全理不清头绪,他低声道:“你知道天德将军怎么说吗,他怀疑昭威将军故意支走主力,与匈奴人商量好,攻占关城。”
“说不通。”青龙忽然冷冰冰地插了一句。
如此看来,像是两位将军在互相猜忌。
但是有一点是确认的,这两位将军都在利用封长诀。
“小将军他一直在被算计。”白虎捏紧拳头,指头深陷掌心。
怎么会有一个人,被从头到尾算计,好不容易从一个死局爬出来,又进了一个九死一生的局。
上天当真在戏耍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