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时是怎么说的?
“莫要太放肆。”
她竭尽全力的抗争与不愿就差写在脸上了,落在这个男人眼里,却只是一句这样的话揭过,当时她真的觉得一种无力感从脚底直接蔓延到了头顶。
在他的眼中,恐怕她以往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在欲拒还迎,他内心深处,便从来没有把她的选择放在心上,仿若只要他想要,她就要受着。
可是……凭什么?
只因为她是个女子,便应当被人如此对待?她想,若是如此,为何老天要让她重生这一回?
她只不过是想为自己活一次而已,想要保住上一世为了她去世的兄长,不嫁给萧翊这个对她来说并不是良人的夫君,若是萧蕲没有重生,或是若是他没有盯上她,这一切,本来是极简单便能够实现的事。
可现在,这极简单的事却变成了她最难办的事,当真是讽刺。
于心底叹了一口气,苏姜想,或许她真得认命。
本早已经下定了决心,忍耐一年,可如今不过几月,便已经让自己到了这般难堪的地步。
若是不做些什么,恐怕总有一日萧蕲连日积攒的怒意会落在朝堂的父亲身上。
他所要的,不过是她的低头。
她低便是。
睁着一双眸子到天明,由桃儿伺候着洗漱之后,苏姜便捂着胸口苍白着脸说身子不适。
桃儿见其憔悴的模样,也并没有怀疑,只立即让杏儿去通禀给王六。
苏姜人被桃儿扶到了一旁的小榻上,桃儿因见她皱着眉,神情痛楚,声音都不由的颤抖了起来。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这身子,可是那补药断了一阵子,所以才如此?”
苏姜伸手对她道:“给我倒杯水来。”
桃儿立马奔到桌前倒了一杯水递到了苏姜面前。
另一边萧蕲刚下了早朝,身上的衣衫还未换下,便听得王六进来通禀,说是人病了。
刚解开锦袍的手一顿,萧蕲的眸光只不由的落到镜中的自己身上,出口却是冷声:“人病了寻太医,告诉朕作甚。”
语气虽冷,手中的动作却是也停了。
王六是多么有眼力的一个人,见此只在一旁陪笑道:“陛下也已经有多日未曾踏足过落雁宫了,不若去看看苏姑娘,再怎么说,苏姑娘的身份……若是在宫里出了什么事陛下也不好与苏家交代。”
听得如此,萧蕲胸前的扣子被其一只手扣上,他转眸凝望王六半晌,只转身迈步走了出去。
刚走出去,便迎上了从外面进来的萧若。
今日萧若穿了身红色的褶裙,裙边绣着大朵大朵的牡丹,上身外面披着金丝的外罩,瞧着既雍容华贵又不显俗气,与萧蕲如今身上所穿十分相称。
“陛下。”萧若见了他便先是行了礼,随即笑道:“陛下这是要到何处去?”
萧蕲还未答话,站于他身侧的王六便率先道:“娘娘,陛下这是要去处理朝事。”
萧若扯唇一笑。
她自进宫便得了消息说是落雁宫中住了人,派人去打听,却一点眉目都无,心中自是疑惑,正想来此问问,却见如今萧蕲竟然连衣衫都未换,当真是去处理朝事?
“陛下既有事,那妾身便先回去了。”
不知怎么的,萧若突然觉得还是不要过问的好。
她进宫本也是家中父兄做的主,对萧蕲并无什么倾慕之情,如今刚被立为皇后,自然更得谨言慎行,莫要惹怒了萧蕲。
望见萧若离去的背影,王六只不由的道:“皇后娘娘的人已经在落雁宫外绕了几次,想来是想要摸清楚里面苏姑娘的身份,陛下如何看?”
萧蕲继续迈步往前走,沉吟片刻:
“她的性情,定是不喜与人周旋,让人看紧些,莫要理会。”
听得此话,王六便应了一声,心想自己果真赌对了,陛下心中现如今最在意的,还是苏姑娘。
踏进门,萧蕲入目便是苏姜苍白的脸,即便是她给他的感觉素来都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但现如今看着,他还是下意识的心中冒出了一个念头,她消瘦了许多。
自人踏进门,苏姜便已经听见了声音,紧闭着的眼睁开,先是看见王六,随即才看见了一身明黄龙袍的萧蕲。
他竟没换衣衫就过来了,着实出乎人的意料。
王六与桃儿退了下去,苏姜便倚在榻上望着他。
萧蕲还记得上次他离去时她的泪浸润手心的冰凉触感,如今见其面上竟没有什么过激反应,心中不免疑惑。
难不成是王六与她说了些什么?他走近两步,见其莹润的眸光垂下,心道,定是王六与其说了些什么。
“陛下怎么来了?”苏姜到底是出了声,声音中带着一丝说不明的嘶哑。
萧蕲听进耳中,只心头微动,步子便也向前走了两步,坐于榻前的凳子上,伸手抚开她鬓角碎发。
“何处不适?”声音冷硬,下一刻便已经被一双细白的手抓住了手指。
牵引到了一处:“自早间醒来便有些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