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能够顺利回京,沈述也已经厌倦了一直戴着面具的生活,坐于这营帐里,他沉思脱身之法。
若是“沈述”能够永远死在这里,那以后京城中便只剩下“木先生”此人,如今曾经的家仇也随着先帝死去之后寻不到任何踪迹,仇人既已死,他便觉得也应当放下了。
尤其是在战场上看见尸体遍地景象的时候,他曾经想要报仇的心境空前的平和下来,即使是他手刃了先帝,他们荆北王府的那些人,他的父亲荆北王,也不会再活过来。
往日不可追,后路不可定,沈述已不知自己要做些什么。
苏晏从外面回来,刚一进帐篷,便看见了放于桌上的伤药。
他手拿过伤药,随即出帐询问道:“谁进过我的营帐?”
外面守着的官兵只抱拳道:“是沈大人,沈大人说是给将军送药,我等便让他进来了。”
听闻是沈述,苏晏的眉头不由的皱了皱。
即便他已经与沈述此人接触一月之久,却还是无法看透沈述这个人。
沈述作为监军,平日里只一人待在营帐中,只有打仗时才会现身,并且现身时,也总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对于这个曾经的白鹭书院院首,苏晏少时便听过其大名,可在与之相处之后,却觉得此人不仅在文采上有造诣,也极善于运用战场上兵法。
握紧手中的瓷瓶,苏晏又回到了营帐,坐在凳子上,望着手中又裂开的双手,他把其浸润在了盆中的热水中。
热水漫过手面,刚才刺痛的伤口仿佛被什么轻抚过一般减缓了些许疼痛,只在里面泡了片刻,苏晏才把手拿出来用巾帕擦干。
望着桌上的瓷瓶半晌,他终究还是打开把里面的药粉倒在了伤口上。
取过白布条把伤口给缠上,苏晏这才脱下鞋子和衣躺在了床榻上。
帐篷里漆黑一片,烛火已经被熄灭,苏晏闭上眼睛,突然眼前浮现出了苏姜的脸。
他已有许久,未曾见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