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斌瞅了瞅地上的王彪几人,眉头都没皱一下,当下也不多废话,弯腰、伸手,动作一气呵成。一个“嘎”就窝夹起一人,双手好似铁钳,稳稳攥住另外两人的肩膀,稍一使力,把人往上一提,顺势将最后一人扛上肩头。这一连串动作娴熟利落,虽说负重不轻,好在他这身子骨历经淬炼,远比常人硬朗,换做一般人,怕是早被压趴下了。
黄郎蹲在马斌另一侧肩头,黑豆似的小眼睛滴溜溜转,瞧着倒有几分乖巧劲儿。一人、一黄鼠狼,趁着夜色掩护,蹑手蹑脚地穿梭在街巷。寒夜冷风如刀,呼呼地刮,吹得人面皮生疼,积雪在脚下嘎吱作响,每一步都似要暴露行踪。东北这鬼天气,零下三十度的酷寒,黑灯瞎火的,正常人谁乐意大半夜往外跑?也就那些赌鬼、酒鬼,还贪恋牌桌酒局,才会这会儿晃荡在外。
一路东躲西藏,磕磕绊绊,总算摸到镇中央十字路口,道南第 3 排第 2 家的门口。马斌机警地四下张望,见路上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没有,这才长舒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些。他手脚麻利地把王彪几人在门口摆成一排,确保显眼得很,而后撒腿就跑,躲进不远处的拐角。
蹲下身,马斌抬手轻轻摸了摸黄郎毛茸茸的小脑袋,压低声音叮嘱:“黄郎,接下来就看你的了。去,到刚刚那家敲门,机灵点,进屋转上一圈,要是他们动手打你,别逞强,麻溜地跑回来。”
黄郎歪着脑袋,黑豆眼眨了眨,像是听懂了人话,郑重其事地点点脑袋,而后“呲溜”一下窜了出去,身影瞬间隐没在夜色里。
黄郎如一道黄色闪电,直冲着小洋楼奔去,到了门口,扬起小爪子“砰砰”敲了几下门,随后灵活一闪,顺着门缝就钻了进去。屋内瞬间传来慌乱的脚步声与惊呼声,副站长老婆的尖嗓音划破寂静:“哪来的畜生,大半夜的扰人清净!”紧接着便是扫帚挥打的动静。
黄郎哪肯乖乖就范,左躲右闪,在屋里上蹿下跳,把桌椅板凳撞得东倒西歪,花瓶“哐当”碎了一地。它还故意在那些个昂贵摆件周边溜达,时不时碰落一两件,一时间屋内鸡飞狗跳、嘈杂不堪。副站长老婆又气又急,追得气喘吁吁,嘴里骂骂咧咧,却连根黄鼠狼毛都碰不着。
躲在拐角的马斌听着动静,嘴角微微上扬,心说:“闹吧,闹得越大越好。”果不其然,动静引来了左邻右舍,大家披着棉衣、打着哈欠,睡眼惺忪地围拢过来瞧热闹。有人高声嚷嚷:“咋回事啊?大半夜的这么闹腾!”
副站长老婆又窘又怒,憋红了脸解释:“不知从哪冒出来只黄鼠狼,闯家里捣乱来了!”
有人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说 :“你家是不是有啥不干净的东西?这大仙咋都招来了?”
“别瞎说,当心的有人找你,这事能乱说吗?”
啊,对对对,这迷信不可信啊,我说明迷信不可信。
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屋内,马斌猫着腰,贴着墙根,悄无声息地回到王彪几人身旁。他佯装惊慌失措,扯着嗓子大喊:“快来人呐!出人命了!这几个人咋躺这儿了!”
邻里们被这一嗓子惊得回过神,呼啦一下围过来,手电筒的光晃得人眼花,看清是王彪等人后,现场瞬间炸开了锅。
混乱中,马斌瞅准时机,悄悄退出人群,隐没在黑暗里,心里盘算着:这下够你们忙活一阵的了,短时间内没精力再来找我麻烦。
“这不是王彪吗?咋成这样了!”“哎哟喂,看着像是快不行了,赶紧找人帮忙啊!”
大家议论纷纷,副站长老婆也顾不上撵黄郎了,拨开人群挤过来,脸色煞白,呆立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