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好杀人,滴不是。
明月皎洁照前程,滴也不是。
月亮半遮半掩,忽明忽暗,半亮不亮……反正出发去侦查的人员,轻松到达了目的地,也几乎毫无障碍地完成了侦察任务。在派遣专人向后方传递消息后,其余人员则开始轮番警戒和休息。
留下来的他们不回去。因为条件满足先知的“大事”,所以他们需要继续待在最前方,担起“先知之眼”的职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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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太阳升起,天色大亮之时,生蛮大营里那处山洞的洞口处,一具高大健硕的身体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了已被鲜血染红的大地之上。
血红从眼球中消失,疯狂自面容上消退,仰面朝天的巨汗正在走向死亡。
静静望着天空的他,在轻声呢喃。
也许是在与这世界做最后的告别?
又或是在向自己的神明做最后的祈祷?
也可能是在挂念山洞里的老小?
……
沾满鲜血的面孔上,流露着的,是无尽的,遗憾。
遗憾!
不是战败后的不甘和懊恼。
不是将死时的恐惧与悔恨。
眼神中流出的是,遗憾。是想做而不能再做,愿做却无法达成时的那种,遗憾,和……放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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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伙是【战狂】,是个毫不畏惧死亡,只遗憾自己不能再进行战斗的家伙……吗?
这倒确实是很有可能的。
这个身高高出自己两头不止,肩宽宽出一半有余,体重重出一倍还多的巨汉,在战斗时面容狰狞,双目尽赤,浑身鲜血使他看起来犹如鬼神。
巨大的木棒运转如风,钵大的拳头摧兵折木。面对突如其来的攻击与数量巨大的敌人,他只是咆哮一声便开始了反击。而自家顺风顺水的拂晓夜袭,在别处依旧奔流欢畅,碰见他却犹如遇到了巨大的石堤——先头部队非常“轻易”地,就一头撞死在了他的身上。
那恐怖的战斗能力,精锐如【勇士】,老练如指挥官,在他面前竭尽全力也都只能堪堪抵挡,而毫无还击之力。
为了挡住他的步伐,族里最强大的战士们都围聚了过来,可是,只要有露出丝毫的破绽,就可能被抓住一通猛攻。
没被突破,只能说自家的这些勇士们,个个都是厉害角色——实力稍弱、经验略差者,根本不是人家一合之敌。
而更令人畏惧的是,他那庞大的躯体里仿佛蕴含着无穷的能量,而且流血带来更大的力量,受伤激发更多的疯狂。围困他的人不得不开始轮番替换……而巨汉却显得越来越厉害,越打越生猛。
若非随着其他生蛮的不断被歼灭,夜袭部队可以集中更大的力量来压制,更多的军力来围剿……这场战斗差点儿就要被他凭一己之力所翻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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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我们人多力量大。
这是目标倒下后,众人除了“终于胜利了”之外,浮现心头最多的一种感想。
这场战斗让所有人觉得,自己的对手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远古的巨兽,狂暴而强大。这使原本直到夜袭开始初期都觉得“自家强大、无可匹敌”的人儿,再次刷新了对世界,对生蛮的认识。
尤其是【勇士】,先居的族长,看着面前倒地不起的身影,回想着之前战斗的过程,随着“虽然现在不是最厉害,但那只是因为我还年轻。只要我继续努力,以后自然会强大无比”这个想法的崩塌,开始自问:我以后也能变得这般强大吗?现在的“努力”,真的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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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生蛮的,以全面清剿为目的发动的拂晓夜袭战,结束了。
余下的,是战后的各方面处理。
伤残救治,战场打扫,这些都有人手安排,也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但主要战力依旧围绕着巨汉,没有离去。
因为,先知,要过来,而巨汉,还未咽气。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即便觉得此人真是一条好汉,端的是厉害非常,但为了以防万一也该早早地送他上路。
不过,既然先知打算要和这巨汉“说说话”……那,长枪短斧先对准了再说:旦有异动,便叫他“千疮百孔、骨肉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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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先知斟词酌句。
对于这名巨汉,先知与族人那“终于战胜强敌”的感受并不相同。两家之间的战斗虽然不死不休,但那是单纯的生存相争,有类狩猎。人猎兽,兽要反击;兽袭人,人要反抗。彼此之间倒是不存在什么私人恩怨。所以先知因其勇猛,反而生出了一丝敬佩之情。
不是什么人都能在面对大军时保持斗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