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统在王垕处没有得到任何结果,只得到一个承诺。
纠集十二县大盐户,给一条不知为何物的明路。
东莱郡十三县,除了东牟县,其他十二县几乎皆由大盐户把持。
他们掌控着东莱郡每一个角落,在东牟侯到来以前,管统治郡,必须看他们脸色。
就是县内县兵,县长以及所有属吏,皆由他们把持,他们掌控了每一个百姓生死。
说白了,郡府是依靠豪强来治理郡县,否则寸步难行。
这就是“皇权不下县”。
所谓“皇权不下县”,意思是朝廷对县城之外的广阔乡村,基本采取放任自流的态度,让当地的宗族士绅们用乡规民约处理日常事务,只要能按时按量的完成官府的赋税徭役之类任务、不发生什么恶性案件,地方官们是不会下基层的。
朝廷任命的正式官员数量十分有限,具体到某县,官员极少,要有效治理地方需要给官员们配置众多的助手下属才行。
一个万人小县,县长不过配置几名佐吏,这些佐吏全部来自乡绅豪强。
这就导致乡绅豪强在县内影响力越来越大,形成强大的宗族,宗族自定宗法,由族长定生死。
东莱郡这种靠海为生之处,乡绅豪强的宗族,必然经营并把持盐业,就连管统这个太守,也只能通过这些宗族来实现郡治稳定。
管统陷入了一个巨大矛盾中。
“使君!是否通知至各县?”
管统没有搭理郡主簿询问,而是指着前方一处水泥路十字路口说道:“此处去往何处?”
“回使君,请看路碑,往左去往栖霞,往右去往工坊区、居民区。”
“先去看看!”
一行十余人骑马往右,行不到数里,只见前方一股股青烟冲天而起,烟囱在清阳水侧排成一列。
走近看时,却路过一处石山,那里数百民夫正在叮叮当当采石,有的甚至喊着号子,唱着山野村歌。
这些人,脸上都洋溢着难以掩饰的笑意。
一车车石子,被运到河边,清阳水冲击着巨大滚轮,一个巨大石磨徐徐运转。
“使君,此为水泥厂,那烟囱据闻乃是烧制水泥,石灰等物,还有更远处,那边乃砖厂。前番属下来时,县长赵义带属下去看过,往左五里,正修筑房舍,初步规划为三千处房舍,每处房舍可住六户,预计一年内完成。”
管统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不知道,王垕是苦于没有钢筋,目前只能建单层房,要是全部建造成三层,可多住两倍人口。
“那岂不是说,此处要住进一万八千户?”
一万八千户,至少六万人。
“然也,据赵义有言,此为员工民居,凡在此出力一年,便可获一套住房,只需每月百钱,出力满三年,则可给予房契,且一并返还所交钱粮。目下所有民夫男子月例九百钱,女子月例六百钱,所有赋税徭役皆免,需交之口钱,亦由东牟侯承担。”
郡尉卫沧这时环顾四周,却没看到有任何驻军,不禁疑惑道:“此处距离东牟县城足有十五里,却并未见驻军,如此重要之处,也无城墙保护,若有敌袭,岂非毁于一旦?”
管统摇头道:“此点倒是无需担心,东牟侯乃朝廷镇东大将军,其兵马屯驻于东牟县境,谁敢造次?便是辽东公孙度,听东牟侯威名,亦不敢再言渡海。东牟水域已然有两月无海贼,此乃我东莱郡之幸。”
众人骑马继续转了两个时辰,看了砖厂,居住区,还有船坞和车厂,又去看了正在修筑的清阳大桥,这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