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夜凉如水。
谢晚棠沉睡在床榻之上,身上盖着锦被,额头上却沁出细密的汗珠。
她又做梦了,又梦见了那口黝黑的山塘,冰冷刺骨的塘水,以及倒影在塘面上波光粼粼的月亮,她伸手去摸,却怎么也穿不透,就如同虚幻一般,直到那道月亮从外面被人打破,出现无数裂痕,她这才猛然苏醒过来。
惊坐而起,有些茫然的看着周围,帷帐笼罩住了整架床榻,就如同牢笼一般,让她倍感不适。
她伸手拉开那些帷帐,掀开被子赤脚走下床榻,来到窗边,打开窗户,仰头看着天上,乌云密盖,半分月色都看不见。
一阵微风吹来,凉得她打了个激灵,可唯有如此,才能让她的感受再真实些,她总是心惊,害怕这只是一场梦,醒过来的时候,就会发现自己依旧跪在卢家那个阴冷黑暗的祠堂里。
守夜的绯月听到动静,从小榻上起身,掌了灯前来查看,却发现谢晚棠正打着赤脚站在窗边,吓了她一跳,连忙快步拿起床边的鞋子走到谢晚棠身侧。
“小姐,您怎么赤着脚,这样会着凉的。”
绯月一边说着一边弯腰给谢晚棠穿鞋,穿好后,又见她只穿了一身中衣,担忧她穿得太过单薄会着凉,又说要去给她拿披风。
“小姐,您穿得太少了,我去给您拿披风。”
“绯月。”谢晚棠叫住了他的动作,摇了摇头:“不必了,我就上床去。”
绯月又忙走回来,扶着谢晚棠上了床榻,还替她盖好了被子,掖好帷帐才开。
谢晚棠是不冷了,可怜绯月这番一折腾,反倒是热出了一身汗来。
黑暗中,谢晚棠紧闭着的双眼猛地睁开,她抬手摸向自己的软枕下面,摸出来一张折叠成三角形的符。
这是她回京之前从昭灵寺求来的平安符,她紧紧的握在手心之中,放在胸口之上,闭上双眼,心中稍定,这才堪堪睡得安稳些。
第二天,谢晚棠坐在梳妆镜前打着哈欠,眼底有些青黑,看起来精神不济的样子。
清月在一旁递过去一块热面巾,关心问道:“小姐昨夜没睡好?”
“睡时做了几个梦,脑子里杂乱得很。”
谢晚棠拿起热面巾盖在脸上,舒服的发出了一声叹息。
清月心里想着是不是该去府医那拿点安神香回来,在小姐睡觉的时候点上一支。
绯月在一旁给谢晚棠整理床榻的时候,感觉鼻子痒得厉害,忍不住掩鼻打了个喷嚏。
清月皱着眉头看了绯月一眼,忙将她拉出房外去。
“你怎么回事?可是生病了?!”
绯月拿着帕子按了按鼻子,声音闷闷的:“许是昨天晚上起夜着凉了。”
清月凝眉看着她,心中有些不满:“怎么这么不小心?你私下里去找刘大夫开剂药喝着,这几日你先在房内待着,不要在小姐身边服侍了,免得过了病气给小姐。”
绯月连忙点头:“我晓得的。”她说着,有些欲言又止的看了清月一眼。
“你有话就说,都是服侍小姐的,你若是有什么难处,说出来我还可以看看能不能帮上你。”
绯月压低了声音说道:“不是我自个的事,是......是关于小姐的。”
清月心中一惊,扫了一眼周围,将绯月拉到一个没人的角落处问道:“小姐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