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修炼过占卜术，你一定知道，随着学习，你将会越来越害怕未知的东西，我没办法看到哥哥的未来，所以无比担心他。”

“你宁愿森茗去当一个什么事情都不做的花瓶？”

声音沉默了会儿，然后继续说：

“如果我足够强大……”

“足够强大吗……”

女孩的幻影丝毫没有改变表情，但是风箫却清楚地从她的脸上读出了失落，

“好吧，我不会让森茗知道的。”

“谢谢，然后是你，艾利尔，在这里你的精灵王无法和你接触，所以你不需要担心会泄露我接下来的要求。”

艾利尔有些震惊，她连忙握住水晶传唤了几次精灵王，但是没有得到丝毫回应。

“我希望你能够抛弃和最小血肉的精灵王的契约，它不适合你，你要转而和战争与史诗的精灵王缔结契约。”

“什，什么？我怎么可以违背契约……”

艾利尔握着水晶的力道更加大了。

“如果你是在担心契约解除后的惩罚，那么只需要找森茗，他会为你提供一系列的保护措施，很安全；但如果你觉得最小血肉精灵王于你有恩，那么只需要试探他对于新加入魔女的态度就可知一二，他最终会把你给抛弃，毕竟你占用了他的力量却因为水晶裂痕而发挥不出作用。”

无力感再一次找上艾利尔，她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精灵王是什么样的德行呢？

“一个两个！都觉得我是累赘！都想要把我抛下！我明明是原初的魔女！”

艾利尔情绪开始不稳定，眼眸逐渐被侵染成为红色，她从水晶之中抽出了法杖然后在空中摇晃。

遵从艾利尔的号召，猩红的豹子与白浊的水母从地面之中爬出，还没结束，第三道魔法阵开启，褐色的蜂群从法阵鱼贯而出，蜂群躁动不安，发出恼人的嗡鸣声。

“果然暴走了，艾利尔，就是有这样子的性格才适合战争与史诗的精灵王啊。”

雄浑的声音无奈地说道，随后风箫面前的女孩开始有所动作。

只见女孩双手合十，然后又很快地向两边伸展，双手之间的灵气挥洒，在地上自行构建出了三道阵纹。

似乎是要与艾利尔的三道魔法阵对应起来，女孩的三道阵纹中也出现了三个身影。

浑身由不断向外迸发的火星组成的小蛇，青色宛若巨石一般的大龟以及背上长满矿物晶体的马驹。

就气势而言，似乎小女孩的这边更加弱小，但这场召唤物对决看得可不是气势。

艾利尔拿着法杖的手朝着女孩一指，她的士兵们就一拥而上。

大龟前爪原地一踏，三道水墙拔地而起，将艾利尔的三只召唤物分割开来——如果将蜂群看做一整只召唤物的话。

三对三的战场立马变成了三个一对一。

火焰小蛇立马缠上自己面前的豹子，火焰的灼烧让几乎由液体构成的豹子发出阵阵白烟，并且伴随着水壶烧开一样的尖锐声音，结合场景，就和豹子在痛苦地嘶鸣别无二致。豹子想要用牙齿撕咬，用爪子抓挠，但是也许是这猩红豹子的生理构造不合理，它无论如何都无法够到腰际的火蛇。

大龟很明智地选择了蜂群作为自己的对手，就算这些褐色的黄蜂具有腐蚀能力，对于厚如磐石的大龟来说，这点蛰咬简直连打磨都算不上。蜂群自知无法对大龟造成有效伤害，所以将自己粘稠的身躯粘在大龟的四肢上，如此巨量的蜂群全部化为了阻碍大龟行动的胶水，但这又有什么用？大龟本来就不屑于移动。

石头小马将身上的晶体全部射出，就和集群导弹一般打在水母身上，水母的行动和敏捷搭不上边，因此所有的晶体都深深地扎进水母的躯体。白色水母在空中挣扎地摇晃了一会儿，猛烈地爆炸了。飞溅出来的液体到处都是，无情地腐蚀着接触到的一切物质，石头马驹的身上留下了好几道深深的疤痕，但很快，这些疤痕就被重新生长出来的矿物晶体给填补满了。

水墙渐渐平息，战场上只有女孩的三只召唤物还存活。

“呵，呵呵，很可笑吧……明明是原初的魔女，但我什么也做不好。”

艾利尔失去力气，跪在了地上，红色的瞳孔也因为艾利尔失去血色而褪去。

女孩再一次双手合十，将召唤物收了回去，与此同时，雄厚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艾利尔，这并非是你的能力问题，你跟错人了，像你这样的魔女，应该竭尽全力地暴虐才对，你会变得比以往更强，比其他原初魔女更强。”

“这不就说明，我本可以变得更好，我的朋友们也不会死掉，但我原来一直处在分离的极点之上……我怎么能接受？”

有时候，走在完全错误的道路上这件事实比自己的天资有限更加让人难以接受，艾利尔一直以来都是用自己天资有限来当借口，虽然她同样讨厌自己的弱小，但不至于背负着沉重的罪恶感，然而这一层保护她的绷带被揭开后，露出来的是血淋淋的伤口。

如果真的和眼前的女孩所说一般，艾利尔一开始就选择战争与史诗的精灵王，那些人本不该死去……至少不该因自己死去。

一想到这里，艾利尔开始觉得反胃，但是她忍住了，几次胃酸都到达了喉咙，硬是被她重新咽了回去。

“言尽于此了，二位，希望你们能够抓牢你们的绳结。”

女孩的身影随着声音的结束而消失了，整个空间开始瓦解，最终，二人回到了馄饨的书房。

“艾利尔，别自责了。”

风箫在艾利尔的身旁蹲下来，她轻轻地抚摸着艾利尔的背，希望她能够好受一些。

沉默了半晌，风箫又说：

“九州的地府有一本生死簿，上面将九州所有进入轮回的生命的死亡日期都标注的明明白白，所以，他们的死自始至终都是命中注定的。”

“所以就算我足够强大，该死去的人也还是会死去？”

艾利尔的声音细的和蚊子似的。

“是啊，很不公平吧？”

风箫有些自嘲地笑笑。

“很不公平。”

“但这是一个很好的借口。”

艾利尔的心中咯噔一下，她看向风箫，然后说道：

“很好的借口……嗯。”

风箫站了起来，她朝着艾利尔伸出手来，艾利尔用手抹了抹自己的脸，然后笑着将手搭在了风箫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