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一小时前,赵立冬还踌躇满志,自觉胜券在握。
他心底门儿清,今儿这场戏码,定能让祁同伟丢盔弃甲,威信扫地,沦为吕州官场的笑柄。
他要祁同伟当众放了钱路,还得点头哈腰赔不是,让这外来户知道,吕州是赵家的地盘,轮不到他撒野。
哪成想,短短几分钟,局势陡然逆转。
祁同伟跟变魔术似的,凭空翻了盘。
公安厅一声令下,赵家倚重的强盛集团被定性为黑恶势力。
嫡系公安局长杨健、副局长周江等人。
也被一网打尽。
赵立冬只觉头皮发麻,生平头一遭,恐惧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不过,他到底是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强撑着镇定,心里头却跟开了锅似的,飞速盘算着。
他寻思,杨健他们一时半会儿还不至于反水。
一来,他们要想脱身,还得指望赵家这棵大树。
虽说赵立春退居二线,去了京城,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余威仍在。
二来,自己平日里谨小慎微,做事滴水不漏,杨健他们手头没多少能拿捏自己的实锤。
这么一琢磨,他又觉着,事儿还有转机,吕州的天,翻不了。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稳住心神。
越是关键时刻,越不能乱了阵脚,在他心里,吕州还是赵家的天下,台下这二百来号官员,多是赵家一手提拔,利益捆绑,关键时刻,指定和赵家穿一条裤子。
他却没料到,台下众人早已暗流涌动。
许多官员听闻强盛集团覆灭,又惊又喜,心里跟过年似的。
这些年,强盛集团在吕州横行霸道,搅得周天寒彻,普通公务员都活得战战兢兢,生怕哪天招惹上这瘟神。
如今,可算盼到云开雾散,高启强、陈书婷这帮头目落网,众人都盼着,这颗毒瘤能连根拔除。
“咱吕州的天,要变咯?”
统战部长忍不住低声嘟囔,声音里透着难掩的兴奋与惊愕。
“祁书记这手,干得漂亮!刚来吕州没几天......”
“就把杨健、周江拿下了,神了!”
副部长也两眼放光,凑到曹部长耳边悄声道,“您说,会不会顺带把赵立冬也给揪出来?”
“悬呐。”
曹部长微微摇头,轻叹一声。
虽说心里犯嘀咕,可眼见着强盛集团倒台,到底是痛快。
祁同伟站在台上,气定神闲:“今儿这会,头一件事儿,就是唠唠为啥抓钱路。”
“我这也解释清楚了,大伙还有啥疑问不?”
打从踏上吕州这片土地,他就没消停过,一路斗智斗勇。
今儿一早拿下钱路,看似莽撞,实则暗藏玄机,为的就是把这帮人聚一块儿,来个一锅端。
分散抓捕,难保有人闻风而逃,尤其是赵立冬,在吕州经营多年,眼线众多,稍有风吹草动,溜之大吉咋办?
如今,可算把人都攥在手心里了。
台下一片死寂,没人敢吱声。
祁同伟的手段,大伙都见识了,这时候跳出来质疑,不是找不自在嘛。
“行,没啥疑问,咱接着唠第二件事儿。”
祁同伟顿了顿,接着说,“咱吕州公安局长杨健、副局长周江都被省纪委‘双规’了。”
“上午,省厅有个提议,让原京州市局局长程度同志接手吕州公安局长一职......”
“继续深挖强盛集团余孽。这事儿......”
“公安厅只管提名,还得咱市委点头。”
“来,几位常委都在,举手表决吧......”
“同意程度同志接任的,把手举起来。”
说着,祁同伟率先举起了手。
赵立冬坐在那儿,冷眼旁观,双手抱胸,动都没动。
组织部长赵健康也有样学样,一脸冷漠。
其他常委面面相觑,犹豫不决。
他们心里清楚,祁同伟这招儿不简单,可又不敢贸然站队。
毕竟,在赵家威压下苟且多年,不少人和赵家、强盛集团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哪能眼睁睁看着程度来“搅局”,断了自家财路?
一时间,除了祁同伟,竟无一人举手。
“呵呵,看来市委不太认可省厅这提名啊。”
赵立冬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看向祁同伟,那眼神仿佛在说:你能奈我何?
统战部曹部长刚才也没敢伸手,他心里犯嘀咕:别人都不举,我出头干啥?
虽说祁同伟这一仗打得漂亮,可赵家在吕州根深蒂固,二十年的根基,哪能说垮就垮?
万一赌错了,往后在吕州可咋混?
“唉,祁书记到底还是孤家寡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