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空空荡荡,只二人坐着。
气氛寂静的有些诡异。
崔琢和自家阿父一块进了宫,本以为要迎来几个人当场对质的场面。
她打了一肚子的草稿,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她今天怎么也说服陛下。
……没想到,现在只剩她和凌不疑面面相觑。
崔祈刚进了殿门都没来得及跪拜,文帝喊着什么“崔祈老弟”的就一阵风似的冲过来了。
当今陛下勾肩搭背的,就给人带走了。
……崔琢,崔琢目瞪口呆。
两个长辈自出去聊天了,她参与不上,心里总不踏实,因此颇有几分坐立难安。
对面凌不疑还是那副表情,看不出什么来。
崔琢抬头看看他,低头看看桌面,扭头看看殿门,再转头看看灯架……
“走吧”
凌不疑不知道何时站到她面前,“你应该会有话想说。”
……
宫里其实不像人们以为的那样人多。
宫女侍从,大都在自己的区域内活动,通常不会出现在贵人们的眼前。
而在贵人身边侍奉的,则要像灯架烛台一般,静静做个死物。
只有在喊到他们时,才能快速上前。
而在进出宫的路上,廊道楼阁周围,通常没有什么人。
崔琢和凌不疑就一直走到一处略高的廊道上,迎着秋日的风。
“……你和太子一起长大不是吗?”
凌不疑一怔。
他没想到崔琢第一句是问太子。
“太子,太过优柔寡断,总是踌躇迟疑,重情义而轻公理……他不适合那个位置。”
凌不疑看向她,“你不该插手,拖得越久,他的下场只会更不好。”
“你真是高傲的可笑。”
她神色平静,
“君主有缺陷,才是臣子存在的意义。不管是筹谋划策,还是事后补救,做不到就是无能。
你觉得他偏听偏信,就应该解决那个让他偏信的佞臣小人,你觉得他任人唯亲,就该让他知道什么样的能任,该怎么任。”
她语气并不激烈,一字一句,只是坚定,
“我不知道你和别人达成了什么交易,但是太子,一心信任你,拿你当心腹臂膀,毫无防备。
是,你可能没有主动做过什么,但是冷眼旁观不作为,又有什么区别呢……你对得起陛下皇后,对得起太子,对得起这些年的信重与恩情吗?”
凌不疑许久没有说话,崔琢也不是为了听他说话。
“该回去了。”
她径直从他身旁走过。
今日进宫前,崔琢问她阿父,两党斗争激烈,崔家如何打算。
南昌侯神色不变,淡淡落下一句。
臣子只听圣意。
圣意是什么呢?
太子身边少了个骁骑将军,文帝就把崔琢升成了卫将军。
陛下的意思很明显,他要崔琢,或者说崔家,为太子站台。
这正好和崔琢自己的打算不谋而合。
她和凌不疑出来,不提一句婚事,因为她知道自家阿父会说服陛下。
她故意突然问那一句,其实就是为了试探。
虽然之前事事都好像有凌不疑的影子,但是崔琢没有任何证据,只凭直觉感受。
这一诈,也就确定了凌不疑的立场确实有问题。
崔琢独自走在前,心中还是感慨。
凌不疑高傲到什么程度呢。
哪怕他知道自己没有留下破绽,崔琢没有任何证据。
他也丝毫不愿意掩饰。
三皇子可能许诺了他什么,但是更多的,是两个人本性的相似吧。
一样冰冷的面孔,一样高傲的态度,或许还有一样的坦然的偏执?
崔琢想了想三皇子,能揭发起自己妹妹和自己母族毫不留情,法理至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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