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飞雪解释道:“一些简单的素菜,番茄炒蛋啊、炒青菜啊……她要自己做,如果只是把打包回来的菜加个热,太容易穿帮了。”
饭菜逐渐上桌,李修开启了夸夸模式:
“阿姨手艺真好,闻着就香。”
“青菜炒的可真绿啊,一看就健康。”
“我最爱吃木瓜炖猪蹄了,阿姨提前炖了好久吧?等会儿我可要多吃几块。”
“好丰盛啊,太多了,咱们吃不完吧。”
……
崔母显然不擅长撒谎,被李修一顿夸奖,不仅丝毫没有得意,反而生出羞愧之感,考虑着要不然坦白算了,骗人心也太累了。
崔飞雪看出母亲不自在,都不知道该如何聊天了,便打开电视,调出平时吃午饭家里会看的节目——《今日说法》。
“……应届毕业生小芳(化名)前去面试工作,被厂长邀请至厂房三楼的办公室,4个小时后,小芳从办公室的窗户跳出,坠落在厂房内,因为当天是休息日,厂房内空无一人……
“……厂长缓慢下楼,停留在小芳身边查看情况,不顾小芳的哀求,将她拖进汽车后备箱,运到一百多公里外的荒山,进行掩埋,被埋入地下的时候,小芳的呼吸仍未停止……半个月后小芳的尸体被护林人发现……
“……判决厂长强奸、故意杀人罪成立,死刑缓期两年执行……”
崔父十分困惑:“为什么给他缓刑?”
崔母问道:“缓刑两年,是两年后再枪毙的意思吗?”
崔飞雪解释:“不是,我以前听学法律的成员解释过,缓刑两年就是两年内看犯人的表现,如果没犯什么错,就减成无期,无期表现好再减成有期,30年或者20年……”
崔父不满:“咋能这样呢。”
崔母附和:“可能我说话有点激进,这种人就应该先阉掉,再从高处扔下去,摔个半死,然后埋土里,捂死他。”
崔父:“那我代表温和派吧,我觉得你还不够激进,肯定有更痛苦的死法。”
两人一起看向崔飞雪和李修:你俩为啥不加入讨论?
于是崔飞雪道:“我代表中立派好了,我建议把他从中间据开,立着锯。”
李修鼓掌,“你们讲话真好听,我好喜欢,好想加入这个快乐的大家庭。”
崔母评价道:“看你们直播我就知道,这孩子跟咱家气场合。”
崔父鼓掌:“欢迎!欢迎!欢迎!”
李修有点不好意思,“谢谢,我太荣幸了。”
一顿饭吃的其乐融融,没有初次见家长理应开展的围绕李修个人情况和家庭情况的问东问西,而是有点无厘头、聊到什么算什么的畅谈。这让李修产生了一种感觉:他好像不是初次认识两位长辈,而是已经跟他们认识很久了。
最后起身告别的时候,崔父把一个厚厚的红包塞进李修手里,崔母拉着他的手嘱咐他多吃点吃胖点,要是崔飞雪那如同小霸王的性格不知收敛,敢欺负他,随时来告状,他们自会制裁……
回到车上,李修掏出红包里的一沓百元,和一张一元,目测总共,对崔飞雪道:“我第一次收这么大的红包。”
“万里挑一,好彩头。”崔飞雪掏出手机,转账。
李修:“你干什么?”
崔飞雪:“想要一个头衔。”
李修:“什么头衔?”
崔飞雪:“给李修发过最大红包的人。”
李修晃晃自己的手机,“那我收下喽。”
崔飞雪:“嗯嗯。”
李修:“多大年纪了,还争这个。”
崔飞雪:“不止,我想争的还有很多。”
李修:“比如?”
“比如……”也不知崔飞雪想到了什么,他低头一笑,“以后你就知道了。”
李修抬手在他头上轻拍了一下,刚想让他快说,别卖关子,手机却响了。
一个陌生号码。
李修接起,“喂”了一声。
对方:“是李修吗?”
李修:“是我,您哪位?”
对方:“你直播里说的悬赏,三百万,还有效吗?”
李修:“你能证明李寅雇凶杀害我父母?”
对方:“我能直接给李寅两口子定罪,但我必须先拿到钱。”
李修:“知道我每天要接多少你这种电话吗?所有人都想先拿到钱……”
对方打断了李修:“躲猫猫好玩吗?”
李修脑袋里嗡地一声,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入室抢劫发生时李修在家,身在二楼的他听到一楼的父母发出惨叫。他透过二楼的栏杆缝隙匆匆看了一眼。
血。
母亲身上有很多血。
父亲呼唤着母亲的名字爬向她。
李修想下楼,扑到母亲身边,看看她究竟怎么了。最后一丝理智阻止了他。
理智告诉他应该藏起来。
他先是本能地跑向自己的房间,打开衣柜,想钻进去。理智又告诉他这里大概率会被坏人搜查,应该换个更不显眼的地方。
于是李修跑到兼做杂物间的洗衣房,躲进收纳拖把吸尘器等保洁用品的柜子里,瑟瑟发抖,无声哭泣。
那天,仅剩的一丝理智似乎帮他开了智,他再也不是那个只知道傻玩的小孩了,他不断地面对困难,不断地求生,不断地思考。
虽然藏在了不起眼的地方,却并非绝对安全,还是有人找了过来。
感觉到一个人站在面前,与自己仅隔着一道柜门,李修紧张的几乎晕厥,他甚至感觉到了对方的目光。
然后,柜门从外面打开了。
开了一条缝,又关上。
“怎么会在这种地方。”柜子外面的人自言自语,转而大声道:“洗衣房我看过了,没有。”
远处有个声音道:“能藏哪儿去?”
柜子外面的人道:“跟咱们玩躲猫猫呢,好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