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华林教授来了，还是带着他的助理宇文东。李华林教授来到车间，就直奔热匀机而去。李教授围着热匀机看着，探头看看这里，拧拧那里，看了一会，对身后的袁梁说：“袁工，先试机这个怎么样？”袁梁想起了和李教授的争执，笑了笑：“好，没有问题，唐汉平、安卫国、朱雪梅，做好准备，热匀机开始试机。”

安卫国、朱雪梅站在操作位置，唐汉平站在他们身后，发着操作的指令，机器转动起来了，先是有嗡嗡的低响声，很快一点声音就没有了，随着加料、加工、旋转、加温、保持、停机、出料，一道道指令发出，一股乳白色的浆料流出，自动到达后道工序。

袁梁注意到李教授，他远远地围着设备转着，从开始的怀疑，到吃惊，到惊喜，最后出料时，他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

李教授举起量杯，看着里面的浆料，转头对袁梁说：“没想到，没想到，还是你们工厂对设备熟悉，在安装调试上还是工厂技高一筹。”李教授也许不知道的是，在他未来之前，袁梁几人已经进行了磨合、试运转、试料。李教授招呼着宇文东：“你把这几个点记下来，拍几张照片。”

试机工作紧张繁忙，这不是日常的正常工作，这是大家以前从未从事的工作，都是试机实验阶段。对于李教授来说，也许也是全新的，他看惯了试验中心的设备，有可能他是第一次来到厂家，看到规模化的生产设备及加工，袁梁心想。

均质机的试机开始了，操作这个的是张雪飞、林乐乐。随着唐汉平的指令，张雪飞操作起来，她的动作娴熟、快速，根本不像是刚刚开过两次的样子，半个小时后，浆料成熟。唐汉平从浆料里取出两杯，放置在机器平台上。

午饭后，休息了一会，从宾馆里接来李教授，几人一起走向均质机。张雪飞迎了过来，一张小脸很严肃的样子，和她的年纪显得很不相称：“袁厂长，上午做的没有成功。”袁梁几人匆匆走到均质机旁，平台上放置的量杯，里面的浆料全是棉絮状，一块一块的。

李教授端起来，迎着灯光看着。宇文东接过来，也仔细看着。李教授围着设备看着，看到了进水口，抬头问袁梁：“这是自来水？”袁梁答道：“是的，活性炭净化过的自来水。”

李教授走过来，对袁梁说：“自来水净化过也不行，沙城的自来水取自长江，那是软水，而武城的水取自地下水，是硬水，硬水做饮料肯定不行。”袁梁问：“那还要上水处理设备吗？”李教授的眼镜片发亮：“水处理设备还不要百万元以上。”

一直跟着安装调试设备的徐有才，看着大家说：“京杭运河里有的是河水，我们为何不到运河里取几桶水试一试，看是不是水质的问题？”

袁梁抬头，看着一圈观摩的员工：“安卫国、尚明，你们两个去找于奎志，带上几个大桶，到运河去取水，快。”唐汉平说：“我也去。”说着，几人到更衣室换衣服去了。

两个小时后，第二次试机。下班了，只能等待明天再看试机结果。

晚上九点，袁梁从厂里才拖着疲惫回到了寝室。他开门、开灯，床上是一条叠好的白底碎花的裙子、一条鲜艳的纱巾，还有一把钥匙。这肯定是于爱华送过来的，这就是要斩掉一切痕迹，断绝一切关系。看看打开的箱子，于爱华给自己织的那件毛衣不见了，因为觉得有点长，袁梁就一直放在箱子里。袁梁抚摸着裙子，似乎上面还有于爱华的气息。

袁梁的心在滴血，他拉灭了灯，沉浸在黑暗里。

第二天，袁梁换好工作服，进到车间，早就来的张雪飞迎着他喊着：“袁厂长，还是不行，咋回事啊。”袁梁看看量杯，和昨天的还是一样。袁梁走到办公室，抓起电话，打到了榕轻厂。设备调试，本来就是应该有榕轻厂的技术人员在场，现在还没有来到。榕轻厂的业务员朱培鑫说调试设备的技术人员已经在路上了。

上午十一点，榕轻厂的技术人员韩工到了，和李教授打着招呼，看来他们认识。几路人马都到齐了，第三次试机，张雪飞噘着嘴，动作慢了许多，但还是继续进行操作着。下午再看结果，还是棉絮状。

准备第四次试机了，大家都已经没有了劲头。韩工过来和李教授嘀咕了一阵，说是加载百分百情况下试机。韩工亲自操作，唐汉平配合着他。第四次试机完成，大家又围着其它设备调试起来。

袁梁喊徐有才，徐有才过来了，袁梁指着均质机的侧盖说：“把它拆开。”徐有才一愣：“这可不能乱拆，这是有保质期的。”

徐有才喊过来韩工，说拆开看看。韩工犹豫着，但还是同意了。均质机的侧板打开，袁梁看着机器的里面。徐有才肩膀撞了袁梁一下，指指里面的部件。

韩工叫嚷起来了：“这个不能乱动的，我们没法保修了。”徐有才把盖板放在地上，和袁梁仔细看着。袁梁对韩工说：“我们不动，就这样看看，你放心吧，你和李教授先回宾馆休息吧。”韩工迟疑着，走了。

袁梁蹲在均质机旁，还在看着，他仔细看着控制板上的几个元器件，他站了起来。徐有才指着设备说：“就这设备，三十万元啊？这里面有啥啊，里面是空壳啊，就这几个器件。你看里面也是毛糙，还不如我们的设备干得好。”

袁梁没有说话，拍拍机壳。袁梁的意思很清楚，人家就是货卖一张皮，就是腻子打磨得多，打磨得细，就是喷漆好，就是漆的颜色亮，就是技术上先走了一步，而机械以及工艺方面，也不比一机厂好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