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梁问道:“你这里门市部也是第一天开张,我看着上午挺热闹。”范文章说:“就那一会忙,从这里拿酒的都是中午聚餐的,拿烟的也是那些人。”不少员工,提前给门市部打了招呼,范文章进来香烟,成条批发价给他们,比街上的门市部还是便宜不少。像夏爱祥这样的,每月从厂门市部拿三条烟也是正常。
袁梁要从门市部拿两瓶酒过去,范文章拦着他:“走吧,烟酒我都准备好了。”两个人来到夏爱祥家,不一会黄博也到了。
刚过年,还有不少年货,四个菜很快上齐。菜也是夏爱祥做的,贺诗文就在那里抄着手,他们的孩子送回了老家,跟着家里的老人,两个人的日子也是很滋润。院子里的小厨房里有一张小桌子,桌子上放着象棋,夏爱祥的棋友来了就在那里和他鏖战。
黄博端起酒杯:“今天开会,吴厂长说今年的目标是一亿两千万,这个目标太大了吧,这不是刚过了亿元吗,就再跨这么大的步子。”
范文章清清嗓子说:“这是一个门槛,过了这个门槛,市里面对我们的看法就不一样了,我们就是大型企业,真正的大企业。市里面过亿的企业,我们是第二家。其实,实际完成不到一个亿,出口处完成了五千多万,销售处肯定不到四千万,那怎么能有一个亿呢?但九千多万肯定是有的,这还是年前一千台冲击的结果。财务处又凑了凑,就上报了万,这不就是过亿了吗?说到今年一亿二千万的目标,吴厂长的底气,还是一年四千台的那个单子,还是袁梁签的。”
袁梁摇摇手:“我们出口处今年的计划目标是陆仟五百万,已经下达了,我个人的目标是八百万。我到出口处的时候,是最差的片区,我是四百万的销售目标,现在翻番了。”
夏爱祥拧着鸡脖子说:“给你八百万也不算多,就那个四千台,最起码应该分给你一千台吧,就你这个八百万的任务,还有什么难度?”
黄博小抿了一口酒:“我听范老师说,年前你又带来了六十万的现金,你可真会干这事,连续两年过年发的工资,都是你拿回来的,全厂的员工都记着你的好。”
袁梁放下筷子:“我这个客户可是一个宝贝客户,他一年发两次货,一年一百多万元。每到年后发货,每到年前我就把他的钱给他要回来,其他的我也不说了,我这个客户奇葩的很,也是一个非常地道的好客户,关系很好。不过有一点我也不谦虚,咱是技术处出来的,我能给他技术指导,指导他这个门外汉,业务就做起来了。他第一次找我发货,海运费就给他省了三万块钱,所以他的业务越做越好,我去要钱,基本上他就把钱准备好了。”
夏爱祥说:“你这个单子我记得清楚,货已经准备好了,上班就可以发货,他要的东西是乱七八糟。”袁梁说:“客户和客户不一样,我的客户大多要的配件多,你们也知道配件才赚钱,而且客户只关注主机价格,配件很少讲价。”夏爱祥说:“你是越做越好,你们出口处也是两极分化,有做得好的,也有做得差的,不管怎么样,今年厂里还得看你们出口处。”袁梁说:“潜力是有,要看怎么做,如果固步自封,不开拓新的市场,不开发新的产品,一亿两千万的目标只能是空谈。你俩都知道,ZGIT公司要的MT301产品,不只是有量了,利润率几乎是最高的,我就喜欢做这样的产品。来,走一个,谢谢黄处长,谢谢夏处长。”
范文章眯着眼,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端起了酒杯,对袁梁说:“去巴西的事情给你谈了吗?”袁梁也端起了酒杯:“还是范老师消息灵通,今天上午吴厂长给我谈话,万家民给我报名了。”范文章说:“我昨天去吴厂长家,吴厂长说安排你去巴西。一个四千台的合同,你跟踪了很长时间,开发巴西市场,这样长线的事情还是你去做。”
平常很少插话的贺诗文张口道:“你又出国啊,你也让让别人。”夏爱祥回过头去怼着贺诗文:“你跟着叫唤啥,别人去有啥用,领导出国是去旅游,袁梁去了趟埃及,他竟然把TY6099产品卖出去了,而且价格比厂里的定价高出百分之三十,那次吴厂长在中层会议上说的。”
袁梁说:“来回就要半个月,我的任务目标是八百万元,我倒是想安心做我自己的业务。展会的话真没意思,你要一直坐在那里守着,又不是出去旅游。”范文章不以为然:“让你去你就去,谁也没说你去旅游,只是回来的时候别忘了给我们捎点纪念品。你那次捎的什么,还给春银、东梅拉线了呢。”袁梁笑了:“还是搭我自己的钱。”
范文章端起了酒杯:“来,大家一起吧。一个技术处长,一个生产处长,一个出口处副处长,有人说你们三个是周副总的三把利剑,从你们当前所在的部门、岗位、能力来说,当之无愧,好,今天我就会会学派的三剑客。”
袁梁仰头喝下,亮亮酒杯:“三剑客可不敢当,我是个副的,有名无实。还周副总的三把利剑,这是谁编造的,恐怕周副总也不同意吧。”夏爱祥说:“三剑客就三剑客吧,我这把剑只用来防身,不用来伤人。”一向口呐的黄博,一口把酒喝完:“精辟,我们只知道用心做事,我们只知道通力配合,可从来没有想过结交圈子,没想过怎么害人,更不可能侵害工厂利益。”
范文章说:“实际上的无稽之谈,但却被人用来推风逐浪。自己没什么本事,却靠诋毁别人抬高自己,这样的人有的是。袁梁就是曾经的受害者。”袁梁不会忘记自己的遭遇:“人们常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但我算是疑者还用吧,从我在技改办开始,党委会研究通过的任命就被雪藏了。”范文章说:“总算是没有疑人不用吧,还算是重用。”
袁梁几乎是咬着牙说:“我们可不是谁个人的三把利剑,如果说是的话,我们就是一机厂的三把利剑。”夏爱祥说:“好,说的好。我听说,现在出来一个新兵派,新掌门是周副总,手下有哼哈二将,设备处长吕建超、质检处长刘凯,很是活跃啊。”夏爱祥的语调中满是戏谑。
范文章轻蔑地一笑:“本来就不是当兵的出身,却硬要靠到兵派,现在想收拢人心,其实已经今夕非比了,陈利勇、陶英安、徐有才,还有车间的原兵派的人,他们依旧抱团,不能不让人佩服,但他们谁把哼哈二将当回事。吴厂长都知道,哼哈二将几个人成不了事。”黄博说:“冲锋陷阵,吃苦受累,出力干活,还是要靠我们这些人。”
袁梁说:“夏处,明天你安排一个人跟着我,他们配件装箱我不放心,我还要全部清查一遍。”夏爱祥说:“喝酒,倒上啊。这事你到车间找一个人就是了,干完活找我开工时就行,还用我给你安排人,你顺手用谁就是谁。”黄博说:“给我也倒上,今天晚上,学派和铁杆的工派把酒言欢,共商国是,咱们还是联手吧,联合起来完成一亿二千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