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门外来报,说是新到任的海宁知县刘长生求见四阿哥,要给四阿哥贺中秋。
中秋佳节,人都上门了,也不好驳了人家的脸面,虽然他就是一个小小知县。
“让他进来吧!”四阿哥吩咐。
刘长生给四阿哥送来了一幅画。打开来,把在场的人都惊呆了。
居然是《千里江山图》!
几个人小心翼翼地展开长卷,画工采用唐代的青绿法,艳丽夺目,画面气势雄阔,画技工整精致,妙不可言。
四阿哥早就听说过这稀世之珍品,今日终于见到此画的面目,心里很高兴,简直爱不释手。
童钰默默地看完,问刘长生,“你花多少银子买下的?”
“这是知县大人的祖传。听说四阿哥爱古画,刘大人就送来给四阿哥鉴宝。”刘长生身边的师爷说。
“拿一个假货来请四阿哥鉴宝!胆子不小啊!”童钰冷声道。
四阿哥看了看童钰,没言语。童钰一定看出了什么破绽。
“说吧!”四阿哥轻描淡写地开口。
刘长生和师爷一听,吓得立即跪下,“四阿哥饶命啊!这画的确不是祖传。是小的卖了一座宅院外带上好的三十亩水浇地才换来的。卖家说自己是蔡京的后人,落魄了,就剩下这幅画了。我也找人看过,没人见过真迹,真伪难辨。但看这画工,简直是巧夺天工,赝品哪能造得这么好?只怪小人眼拙见识浅,还望四阿哥莫怪啊!”
几个人听得哭笑不得。
最蠢的,莫过于门外汉充当行家,既丢人又丢银。
四阿哥原本的好兴致,一扫而空。抬身起来,看也不看刘长生,抬手挥了挥,示意把这两个蠢货轰出去。
“小钰儿说说看,破绽都在哪里?”四阿哥待人一走,开了口。
“这幅画破绽太多了。想必四爷也看出来了。”童钰说,“这幅画是赵佶宫里的人绘制的,宫里不缺物料,用的应该是整的。你看这儿,”童钰将画翻过来,“很明显,这是拼接的痕迹,此其一。这幅画虽是传世名画,但是画者王希孟当时年方十八,在宫庭身份卑微,未有落款资格。此其二。再看这儿,‘上嘉之,赐臣’。记得《北宋名画臻录》里记录的是‘因以赐臣京’,此其三。当然,这只是推测。就这幅画本身来讲,即便是仿作,也是非常有分量的。”
“嗯!有道理。”四阿哥点了点头。
“这幅画虽是仿制,但画工技法都很高超,仿制者绝不是平庸之辈。一定是见过真品,很可能收藏着真品。这些漏洞和破绽,是不是有意为之,还很难说。”童钰接着说,“我们按照这条线,应该可以找到真品。”
“好!离真品越来越近了!”四阿哥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吩咐人尽快打听出《千里江山图》真品的下落。
果然不出所料,真品的下落很快被打听到了。
真品现在云南大理寺一位叫延光和尚的手中。
当年蔡京得画后,视为珍宝,小心收藏。被贬后,朝庭抄了他的家,画也就随着到了内务府,束之高阁。后来几经流转,到了元代书法家溥光手中,溥光是元代着名的和尚,能诗文,精书善画,自然视这幅画为珍宝,可谓是王希孟的知音。
溥光去后,此画辗转到了山西大同一位古玩家邢天富手中。后战乱,邢天富家道中落,唯此画要价太高无人收买。邢天富带着此画一路南下乞讨,在玉泉寺门前饿晕了过去,被一洒扫的小和尚救起,遂将此画转赠与他,也算是给此画找了个栖身处。这画在玉泉寺一呆就是半个多世纪,直到云南大理一位叫延光的和尚游历至此,发现这是其师祖收藏过的稀世珍品,遂将此画带回云南。
艺术品,也逃不掉这样颠沛流离的命运。
“那咱们还等什么?去云南啊!”沈又希一听,立马说道。
其他人听后全都笑了。沈又希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
“想你爹了吧?”四阿哥看着沈又希,“行!咱们就到云南去瞧瞧!”
“可惜了海青未跟着。他可是心心念念要去云南的。他说云南是个神奇的地方,有很多珍稀药材。”刘凤冈说。
“跟海青去封信,我们在大理等他会合。”四阿哥等不及要去看稀世珍宝,自是一天也不想耽搁的。
“我还要在海宁耽搁两日。来的时候,父亲嘱咐一定要祭祖。我到时候在大理跟你们会合。”童钰边说边看向梅亦东,“你呢?是跟着走还是留下来?”
“我随便啦!”梅亦东说。
“我看你就跟着童钰走吧。他现在可离不开你了,睡觉都要一个床。你跟我们走了,他恐怕要失眠了。”沈又希快人快语。
梅亦东忽然脸红了。
“小钰儿对你可是用心良苦啊!”四阿哥笑了,拍拍梅亦东的肩膀,意味深长地对童钰说,“好好照顾他!”
就这样,一路人分成了三路。
好在,只要大家目标一样,即使分道扬镳,终将殊途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