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回到落鹰寺,就被团团围住了。
他们被这只雪白的大雕吸引了。连皇上都被惊动了,跑出来看。
这只空中霸主,此刻安静地呆在沈又希肩上,任凭人们围着它,瞧的瞧,评的评,它立在舞台中央,宠辱不惊。一身的王者气质。
有人专门捉了一只鸡在它面前晃动,它眼睛眨也不眨。
乾隆围着这只大白雕转了一圈,连说“上品,上品!”
大家七嘴八舌,说得给这大白雕取个名字。沈又希请皇上给它取名。
乾隆想了想,说:“就叫扶摇吧!”
这雕似乎听懂了,一振翅膀,直冲云霄,在高空盘旋了两圈,一个俯冲下来,落在地上,引得大家惊呼不已。
沈又希挪到哪儿,这大白雕就跟到哪儿,亦步亦趋,大有不离不弃的架势。
“哇!又希简直帅呆了!连大白雕都粘着你呢!”
“巴雅,你看看,你看看,你得跟这大白雕学学,瞧它多会粘人!”
“还不够粘吗?”
大家一边笑,一边调侃,气氛很好,大家低落的情绪,被这只大白雕治愈了。
这才发现,巴雅根本不在现场。
巴雅到底是女生,掉进河里后,尽管喝了祛寒汤,还是患上了风寒。头痛,打喷嚏,流鼻涕,还发起了烧。
海青去房里看了看,开了一副发汗的药,并让沈又希把屋子里弄得暖和些。
“别担心!喝完药,出一身汗,就没事儿了。”海青说。
有海青在,大家一点儿不担心的。
但沈又希忽然有了歉疚感。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她也不至于在冰冷的河水里冻到生病。
她为了他生病,他却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对她不闻不问。
这样一想,他坐到床边,拉起了她的手。对她说,快点好起来。
巴雅眼皮动了动,未语。她是醒着的,她不想让他看到她眼睛里有泪。
他和她,一直是她在追。
他对她,不迎不拒。尤其是他失手杀了人后,他心里对巴雅有了抗拒,觉得这一段感情,带来的压力大过欢喜。
大约巴雅也是有感觉的,所以,这一路上,她变得沉默了,以往那种张扬,收敛了。
她看他,眼睛里也有了歉疚。
到底谁欠了谁呢?感情的事情,如果掺杂了“谁欠谁”,大约是走不下的。
他心底对她说“对不起”。
是夜,沈又希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漠北的大草原上,一个快乐的少年骑马飞驰。与他并肩的,是他的父亲罗艺。
待两人停下,罗艺从怀里掏出一只古香古色的埙,手把手教他吹奏。
群鹰从远处飞来,聚焦在他们的头顶上空,盘旋,一会儿排成圈,一会儿排成行,一会儿飞起来,一会儿落下去。
罗艺正在教儿子驯鹰。
阳光明媚,草原上开着五颜六色的花朵,母亲坐在花丛中,一边缝着马鞍,一边时不时笑看着父子俩。
这一个温馨的场景,让他往后的生活里,常常忆起。
当时只道是寻常。回首难觅旧时光。
父亲长年征战在外,难得与他和母亲团聚。只要是在一起,他必须严格要求他,教他罗家枪法,教他马术,教他驯鹰。
他是一个快乐的孩子,无忧无虑地长成了如水杉一般挺拔的少年郎。
14岁那年,他入军营,在父亲罗艺身边当差。古语云,上阵父子兵。他是父亲的骄傲,带在身边,亲自教他,自不必言。
那年他受母亲派遣,去给姨母拜寿,途经贝州,与女扮男装的窦云娘相遇。
宇宙一点提示也没有给他,毫无征兆地,他陷入了一场爱恋。
他是世无双的罗公子。头戴银冠,二龙抢珠抹额,前发齐眉,后发披肩,身穿白袍,外罩鱼鳞铠甲,弯弓插箭,挂剑悬鞭,坐一骑小白龙,提一杆丈八滚银枪。
她被那出众的外貌吸引了。又见他提着银枪,遂想试他一试。
“那谁?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若要从此过,留下买路财。”窦云娘双手叉腰,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架势。
罗成自己也是霸道惯了,自是见不得别人在自己面前霸道的。
这人分明长得周正好看,却一副如此霸道的嘴脸,实在难看。光天化日里拦路抢劫,目无王法,委实该好好教训一下。
但父亲曾经教育他:“武是什么意思?你看看这个字就明白了。武者,止戈也!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动武。”
所以,他好脾气地冲窦云娘一笑:“这位小哥,在下受家母所遣,要去给姨母拜寿,途经贵地,还望行个方便。”
他不仅文质彬彬,笑起来也这么好看!哎呀妈呀,简直要命!这俏郎君,喜煞人也!
窦云娘打马上前,以剑去挑他的枪。罗成挥枪轻轻挡了一下,并不愿与她动手。
“竟敢跟我动手!小的们,把这人给我绑了!”窦云娘假装很愤怒地说。
她身后一列持剑的人,应声上前。
罗成被逼无奈,心说:“别怪小爷不客气了!”使出罗家枪,把这些人打得落花流水,趁机夺路而去。
眼见小哥哥要走了,窦云娘打马去追。二人打斗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