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山上祭龙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的确有真龙来临。它是来见童钰的。还是那条白龙。
它停在空中,白须飘飘,不停地以龙须触碰童钰。童钰伸出手,发现触到龙须后,就能知道白龙在讲什么。
原来它是被自己召唤来的。
“我?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召唤你的?”童钰一脸懵。
“你怀里的笔,可以召唤我。”白龙说。
“真的假的?我怎么不知道啊?”
“你不记得了。当年是你用笔渡我成龙的。我说过,以后只要有召,必立即现身。”
童钰的脑海里一幕一幕地闪过画面。
这又是一个好长的前世故事。
原来,这白龙名叫隐,原是沙漠上的一条白蛇,那年唐玄奘西行取经,他们在沙漠相遇了。
烈日炎炎,这和尚背着一只竹篓,深一脚浅一脚的在沙子上缓缓挪动,他的水囊里一滴水也倒不出来了。玄奘的嘴唇裂出一个一个血口子,整个昏昏涔涔,摇摇欲坠。实在支撑不下去了,玄奘疲惫地坐下来休息。
隐在沙地上滑行,路过这个快要渴死的人类。唉!又要多一具枯骨了,要便宜老鹰那个狗东西了!
它一直瞧不起这个轻贱货,香的臭的,死的活的,来者不拒,太没有品位了。还总是虎视眈眈的盯着它,想把我吃进你的狗肚子,做梦!迟早要让你知道,我白蛇不怕你!
它慢悠悠地游过去,瞥了一眼和尚。和尚也看了它一眼。这对视,一眼万年啊!
平常人们看到它,眼里总是泛着惊恐之色,避之不及。我有那么可怕吗?
老鹰看它,是时时刻刻要用利爪逮住它,生吞活剥的眼神。切!谁怕!?
早已经看惯了各种眼神!
可是这和尚的眼里,充满了不一样的东西。他的眼睛像海,温柔的海,想要融化你包裹你温暖你感动你的海。
它陷进去了。它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丽的目光。后来它知道,这是慈悲。慈悲的光。
它停下,吐着蛇信子,说,你跟我走两步,不远处就有水。
它也不知道自己为啥要多管闲事。它向来冷漠。对生死无动于衷。
这次管了个闲事,也许,它纯粹就是不想便宜老鹰那个贱货。
它耐着性子重复了几遍,这傻和尚终于听懂了。蛇要带他去找水!和尚爬起来,跟着它,走到了水边。
喝完水,和尚摸了摸它的头,对它说,你去太行山修行吧,等我西天取经回来,来听我说佛法可好?它莫名其妙地就点了点头。
它连什么是修行,什么是佛法,都是第一次听说。可是为什么就听进去了呢?这和尚一定会摄心术吗?
不!一定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听到过,只是忘记了,忘记了而已。
和尚说,前世或者前前世,他们一定是一起听法的,待他取到真经,他们还是要一起听佛法。
它居然信了,信了一个陌生人。
临别,和尚为它取名隐。
隐于是到了太行山大峡谷的深潭里,开始了修行。
与其说是修行,不如说是等待。
山中日月长啊,它等了不知道多少年,从一条小白蛇,长成了一只大蟒。那只可恶的老鹰,不知道为啥,对它是紧追不舍,它去哪儿,它就跟到哪儿。可是又能奈它何?它时常腾空而起,激起万丈水花,溅老鹰一身水。哈哈哈哈哈!解气!
山中日月长啊!长到它须发皆白,长到那老鹰也通体雪白了。长到两个冤家忘记了对方是冤家。
老家伙,你说那和尚是不是死了啊?他到底取到了真经没有啊?他的法到底是什么东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