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术不忍掩手一笑,恍惚然却只觉得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反是酸楚。
是夜白术一直留在这帐子里,听他安排妥帖,又听他侃侃而谈,而他又拿起酒喝了起来,意识也渐渐转为模糊。
许久白术看着那趴在桌上的人,却是愁肠百结,她将怀中木匣放下,随手扯了块毯子将其罩在那人身上。
当是晨曦微微蒙出一缕光线,草木伏着霜露,白术坐在马车之上渐渐远离商队的驻扎之地,向着山谷的另一面跋涉。
红泥扶着受伤的肩膀立在蒲苇飘荡坡上,那目光自是怨毒愤恨的,就在方才她与小莺终是在岌岌可危中刀剑相向。
早就忍足了时日,相互不干扰,可是天命难违,各为其主自有一场冲突。只是这么着她便很难再回去了,那么她的目的就再难达成,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就这么丢了,足令她气急败坏。
手臂上的黑蛇也像感知了她的怨气,变得焦躁不安,发出“嘶嘶”的刺鸣!
“什么人!”她不下转身,警觉瞥过四下,但见草丛缓缓摇曳,两只手臂从中扒拉了开。
“怎么是你!”见到白术,红泥惊得问起。
白术携了只包裹,表情甚淡,不似往日那么娇媚造作,她从衣襟里摸出那只瓶子来往前一递,“还给你!我已经想好了要生下这个孩子!所以不需要了。”
“呵呵,你随便扔了也行,何必多此一举!”红泥冷笑,不屑的神情。
“因为我也想同你道一声别啊!”白术说道。
“是吗?可我像是在乎这种东西的人吗?”红泥亦是唏嘘,捏头不耐面前的白术那愚蠢的模样。就像那个可恶的小莺,表面一套,暗地一套。
“嗯嗯!”白术兀自颔首,提着那包裹转身欲走。
“等等。”红泥却一刻叫住了她,“你怎么逃出来的啊?”
白术否认,“不是,是许老板放我走的。”
“哦!”红泥一下转过思绪,像突然醒悟开窍,荒山野岭狼虫出没,她才不要一无所获扫兴而归。
下一瞬,白术捂着脸,跌坐在枯蓬草絮之上,满是错愕蠕动后退,红泥手里携那条蛇来,勾起笑意,“知道那人怎么死的了吧,对得!就是被它咬的哦!”
“你想干什么!”
“我只是看不惯这张脸蛋,白术你自以为很美是吧!”她亦是步步逼近,一手亮出一柄匕首。
往前一划,顿一顿,弯腰嘲笑,“哈哈,还生什么丑八怪的小孩啊!”
白术起身不得,只够慌得后退,躲闪之间肩上的包裹亦早就滚落,被红泥脚下踢中,但见白术面色一急,竟然上前欲拿,自是被她抢先一步拿起。
“还给我!”白术急声喊道,只可惜她让阿笊待在前一个弯口,听不见这里的声息响动。
红泥亦打开了那只木匣,面露惊讶,却又投来冷冷的目光,“真是大手笔啊,可恶!简直比我此番谋划的都要多!”
“什么!”白术错愕,但见红泥面露贪婪,如获至宝。
“你没打开来看吗?还是没数过这些房契地契与银票!”红泥只妒起面前这愚蠢的女子竟然唾手得了这些财富,自己不远万里的奔赴简直可笑。
“那是许老板给我的,你不能拿走!”白术望着那空却的木匣,在红泥转身离开时难过道。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红泥止步,乖戾嗤笑,想起方才还未做的事,本是想吓唬她,可是当下她改变了主意。
另一处暖阳东升,照入山谷,又是新的日程,那掌柜掀开帘子出了帐篷,只是不见了他那随手拈着的折扇。
他负手缄立,身后早有人躬身等候,但等片刻,只见他张开一双疲惫眸子,只那晕光线恍然刺目,令他不由侧头,“多次上表城防营长,协商出关无果,几番周折进退两难,商队之主许成则不堪重负,已于今早服毒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