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兹为西域大国,颇侵吞周边小国土地。诸小国国主闻上年秦使曾至龟兹,欲迎其国师鸠摩罗什入长安,而龟兹王不许,便皆遣使赴长安,请秦廷伐龟兹。秦主苻坚颇欲鸠摩罗什入秦,乃以故太尉吕婆楼之子吕光为辅国将军,命其率军伐龟兹。
吕光率军过凉州城姑臧,问土着贤达西域情形。凉州贤达皆道西域旷远,水草稀少,不利行军。吕光大军以骑兵为主,粮道绝远,尤赖水草,不得已,乃暂停姑臧聚粮。
苻坚以上年既失白帝城,征东将军彭超以横野将军俱难攻盱眙不下,晋军渡淮驰援彭城,彭超复败于东,彭城不下,乃废俱难为庶人,改以攻取襄阳外城之石越为豫州刺史,以彭超为兖州刺史,命偕攻彭城。谢玄闻秦军增兵,乃命参军萧乐子率其所部驰援彭城。
乐子遂与堂弟副子率部曲渡淮,赴援副子之父萧鎋好友戴遁已先期赴援之彭城。此时彭城太守,仍是戴遁之兄戴逯,先期赴援之谢玄骑兵参军刘牢之,已奉命归广陵,故城中主事者,即戴氏兄弟。萧氏堂兄弟至,戴氏兄弟大喜,乃部署守城。
石越与彭超会晤,道:“我众敌寡,兵法云‘围阙一面’,我攻彭城南门,足下攻彭城西门,彼不敌,必溃而出东门南走。我乘胜掩杀之,足下便可入城。”
彭超以为可,遂偕石越两面攻彭城。晋军才万人,秦军却有六万,久之,晋军不支,戴逯乃命萧氏堂兄弟出东门南走。萧氏堂兄弟皆不肯,戴逯乃命其弟戴遁与萧副子出东门南走,自与萧乐子率众守城。戴遁与萧副子乃率二千人出东门南走,受石越军截击,损失过半,仓促渡淮,归至萧副子出生之地淮阴,收拾人马,尚得八百,乃就地驻扎。
戴逯与萧乐子坚守月余,终于不敌,城破之际,双双遇难。
四
捷报传入长安,秦主苻坚大喜,乃开朝会,向群臣道:“今天下皆平,唯东南一隅司马曜割据,不沾王化!王师已取益州、襄阳、彭城,西中东三路出兵之地皆在我手,便当出兵伐晋,以一天下!”
群臣皆以为不可,以为东晋内外安宁,无可乘之机。司徒苻融尤其力谏,道:“国家安定未久,去岁蝗旱失收,江东无隙可乘,奈何仓促伐之?”
苻坚道:“古语云,‘起屋道边,三年不成。’当与有识者谋之!诸卿有意者,可入宫觐见。”乃愤然退朝。
秦主回到后宫,宠妃张夫人亦谏阻伐晋,苻坚不悦。忽宦者报,道京兆尹慕容垂请见。苻坚大喜,立命延入。
适才朝堂之上,慕容垂不曾有言,虽猜其必不同群臣,然恐其亦来谏阻伐晋,苻坚乃沉下脸。慕容垂入,见秦主面沉如水,乃道:“晋武伐吴,群臣皆谏,以为不可,唯杜预、张华与帝同!至王浑与王濬争,贾充犹言当辍攻待来年,武帝亦犹疑,幸张华力谏,道当趁孙皓在位,一举灭之;乃有太康元年灭吴之事!否则,南北分裂之局,恐至今未了!”
苻坚哈哈大笑,欣喜道:“与我平天下者,道明也!晋武以杜预为镇南大将军,兵出襄阳,道明乃今之杜武库,可为寡人出征乎?”
慕容垂道:“益州已有姚龙骧,彭城有彭兖州,颍川有石豫州,皆可进攻。中路襄阳与南夏荆州刺史桓冲境界相接,冲实晋室长城,拥雄兵十万于江陵,荆州带甲三十万,此形与晋武灭吴时之中路,大不相同也,故当另辟蹊径。不过,亦晋武灭吴已有之规,即王浑之一路,取道大都督贾充坐镇之项城,出涂中,与出武昌之王戎为掎角之势。今不能兵出武昌,襄阳城高池深,镇兵虽不足以攻江陵,尚可与桓冲相持,纵增兵,亦无奈冲何。臣请为陛下率一支军,先行赴项城,以与石豫州兵压寿春,乃为部署得计。”
苻坚拊掌赞叹道:“卿实吾杜元凯,实吾羊叔子也!便依卿言。”
不日诏旨下达,以京兆尹慕容垂为冠军将军,率燕亡时鲜卑降卒三万,先行进驻项城,为南伐先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