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红酒是塔塔的食谱,而挑电影是利亚的强项。
这些年她们总是极度默契。
挑完电影的利亚拆了几袋零食,她们边喝边分着吃。
“阿亨要我们去关注他新歌的发布时间,然后及时给他点赞,你看到那个消息了吗?”
那个消息发在群聊里,利亚很难看不到。
况且阿亨说过要发布的新歌,是一首藏语歌曲,跟一个藏语组合合作写出来的。
利亚倒是很高兴,因为这说明阿亨很专注于他自己的事业,这也意味着,她也不必再为这段奇奇怪怪的感情而遭受任何困扰了。
无情,却是实话。
就像瑞说的,阿亨不能,逮着利亚一个人薅。
再好的伤感情歌听多了,也是会腻的。
“我就不信在新疆西藏那种开阔又异域风情的地方呆过了他还能写伤感情歌。”
塔塔这话,有一种誓要赌一赌的意味。
不过利亚没去看后面朋友们的回复,所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有说是什么风格的歌吗?”
“他就只说是藏族感觉的,藏语歌。”
利亚听过藏语歌,但那种感觉利亚也只记得个大概,很模糊了,所以说实话,利亚很期待这首将要发布的新歌。
运气好的话,这首歌的成绩大概会超过阿亨以往写过的歌。
利亚喝了一口热红酒:“你注意到高恩前段时间发的旅行照片里那条毛衣链了吗?”
那上面换了个坠子,利亚想说。
塔塔知道利亚想说什么:“也许是在巴黎遭贼了,人家以为那个一块钱的硬币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吧。”
巴黎确实很容易遭贼,这点利亚每次去巴黎,高恩都一定要提醒利亚,像是什么触发了的自动反应。
利亚也确实被偷过,不过也还好,只是一个装着几张面额不大的纸币的钱包,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
而且最重要的是,人一点事都没有。
但还是换来了高恩未卜先知似的一句:“你看,我说了吧。”
利亚“嗯嗯嗯”的应着,也没放到心里去。
那句话其实高恩本人也讲过就忘了,她总是这样,利亚有时很羡慕高恩,因为高恩总是有无穷无尽的可以拿来高兴的事。
听说最近一位美国女明星找她设计晚宴的裙子。
“是我们知道的吗?”
毕竟她们平常并不关心这些娱乐圈的东西。
“她说不能透露姓名,但确实是一位好莱坞新星,属于young&rich的那类,最近两年火起来的,好像还拿过很有含金量的奖。她给的提示挺多的,但我还是猜不出来。”
应该是郁闷的语气,却没有半点郁闷的意思。
让她们去猜女明星,就跟让高铭去猜车手,是一样的效果。
利亚开玩笑似的接了一句:“跟她说苟富贵,勿相忘了吗?”
“她已经很富贵了,虽然如果她更富贵一点我会更高兴。”塔塔说着,往嘴里扔了颗梅子干。
利亚拍了拍塔塔:“放心吧,我们的钱已经很够花了,不管是买必需品还是买面子,都够了。”
利亚说的面子,其实是上流社会的东西,那些人,最是眼高手低。
一个个的觉得自己高高在上得很,很少有谦虚谨慎的。
那些人的面子,是用金钱堆起来的。
金钱本不是什么坏东西,但成了他们站得比别人高的阶梯,他们就不再搞得清楚自己是谁了,目中无人成为了通病。
利亚想过,如果她长得并不漂亮,如果她没有一个很富裕的出身,如果她在最能用美貌财富和伶牙俐齿为自己行方便的年岁,是一个又丑又穷又笨的人,那么如今她还能有这样的成就吗?
可能得晚个几年,她想,毕竟那个办公大楼,不是她一朝一夕买得下来的。
也可能会再晚几年,毕竟如何赚钱这件事,她是从小耳濡目染过的,比只能自己一步步踏着血路寻觅正确答案的人要好许多。
但她见过的很多“上流社会人士”是远没有这样有自知之明的。
利亚曾经去过一个女孩子的服装店开业派对。
开业的阵仗不小,精挑细选的花篮,各种珠宝摆设,Tiffany的沙发和椅子,无不在无声宣告着自己的昂贵。
晃得人眼疼的灯光下,大家都使劲恭维着这位养尊处优,千娇万宠长大的大小姐,说她的店面是如何如何漂亮,他们有多喜欢,利亚听着他们用高出平常几个度的音调对派对主人说些他们自己都未必会信的话。
利亚没有多说话,只是当着对方的面喝了一口对方递过来的香槟。
要死,是冰的。
于是那天晚上利亚并没有久留,她随便找了个借口说自己忙,赶紧撤了出去。
后来那个店怎么样了,利亚没有刻意打听,只是几个月后的某一天,利亚下班的时候路过那里发现,那原来的店面早就换成了一家做网红小吃的店。
利亚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网红店和浮躁的千金小姐开的店,谁能存活得更久倒还真不好说。
那么就祈祷利亚自己的两家公司不要短命到如此地步吧,利亚想。
毕竟时间是很聒噪的东西,特别是当你正在做着一件重要但你没有百分百确定的事情。
但也许就像秦律说的,利亚太紧张了。
可能是知道利亚的性格,所以娜娜没有让利亚等很久,她很快把调查结果交给了利亚。
结果跟利亚猜测的八九不离十,利亚把手覆在键盘上,轻轻敲打着,却没有在屏幕上留下任何一个字母:“那么现在就要考虑一下怎么样联系上那位前任CEO了”。
但对方是轻易不见外人的,而利亚跟他又非亲非故,此时的利亚就像一个机器突然被卡住了一样。
暂时找不到突破口的她实在有些郁闷,现在外面又刚好是乌云密布,压下来的气氛像极了利亚的心情,顷刻间,囤积在乌云里的利亚的眼泪哗哗地全都被倒了个痛快。
雨下了一天,从上班,下到下班。
比朝九晚五的打工人更敬业。
只是它偶尔才出勤一次,既不会被扣工资也不会被教训。
娜娜下班前进来把今天最后一份资料拿给利亚,看到利亚双耳上方显得有些凌乱的头发,开口劝她:“要不然,想不出来就先下班吧,什么事明天再说,总会想到办法的。”
况且这也实在不算是一件紧急的事。
利亚闻言,牙齿松开了已经被咬出齿痕的钢笔笔盖。
她今天只要停下来,哪怕是合上一份文件去翻找另外一份文件的空档,都会想到这件事。
不过她好像也确实是对自己到底挠了多少次头有所自觉,放下笔的利亚自然地把手指插进头发里,梳了梳。
这下利亚的头发看起来比之前好得多了。
“娜娜,你去查查,他平常有些什么爱好习惯之类的,我想看看突破口在哪儿。然后......”她想了想,应该也没别的了,“下班吧,顺便让罗维准备一下一月份去美国的一些资料什么的。”
暂时想不出什么能约到这位前任CEO的方法,利亚就只能看看,知己知彼,到底是不是真的百战不殆。
利亚记得,以前塔塔设计不出东西的时候,她会暂时放下手里的工作,转而先去做些别的,逛街,做饭,看综艺或者约朋友出来玩。
玩着玩着,没准放松了,思路就能打开了。
利亚以前不是没用这样的方式处理过暂时解决不了的问题,但她每次都会先纠结一番,没办法可想了,再试试这个其实也算是个办法的办法。
而每次塔塔都会安慰利亚,这次也不例外。
“没关系的,习惯就好,反正你每次最后都能好好解决那些问题,不是吗?”塔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