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若你他日,有了其他想要追求的东西,我也可以放你自由。”他低垂着眼,虽然自己已经被一个无形的枷锁禁锢,但他也不愿意,拖任何人下水。
“同样的,若你有了其他想要追求的东西,也需要我,放你自由吗?”她缓缓的说出口,转头,淡淡的地看着他,精致出嫁妆下的她,难掩落寞。她如今是懂了,自己身边的一切,都可以是交易。
而交易,自然要等价。
“不用。”他不假思索地回答,“我不配。”
话音刚落,我的心难以抑制地揪成了一团。除了这个回答,他没有其他答案,他自己不允许,他的新娘子不允许,他周遭的一切,都不允许他,还有什么痴心妄想。
如今,主动走入牢笼的感觉,才开始真切起来。
“呵呵。谁知道呢?”说罢,她又将眼神移开。留给彼此,无尽的沉默。
或许她根本不在乎,或许她也对自己父亲开出的条件,十分有自信。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好似感受到孩子,极其微弱地动了一下。母子连心,自己近日来的抑郁情绪,或多或少地影响了孩子。
他没有再回话,自知此刻如何在表决心,都无比苍白刻意。
见他们之间的气氛如此凝重,我就放心了。
比起阿榆娶妻生子,这种契约婚姻,名存实亡的戏码,简直是太合我意了。这无异于是表明,方榆日后,或许,真的,没有机会,再为别人动心了。他不能,也不敢。专心搞事业,未来一片光明。
但这不亚于,也是切断了他和我,一切的后路。可又何妨呢?若有什么事情终将发生,也注定是不好的事情。我说服自己,如今这样,倒也和平安定。他目前只想出人头地,那他只管努力向上就是。
突然前方一阵骚动,花轿猛地停住。轿子里的二人,因为颠簸,倒在了一块。方榆尽力地护住了他的“妻子”,而他的妻子,却紧紧地护住了肚子,肚子里有她和别人的孩子。
今日天气明媚,让本就热闹非凡的娶亲队伍,仿佛镀上了一层神圣的金光。街边人群喧闹,凑热闹的、沾喜气的、碎嘴八卦的,十分拥挤。
如今还多了一些,看热闹的。
只见前方,忽然有一个男子,拦住了娶亲的前进队伍,大吵大闹起来。
那训练有素的邱府家丁,第一时间上前维持秩序。好似早就预料到了会有这一幕发生。那人还没来及闹出什么大动静,就被牢牢控制住了。只剩下那个嘴巴,吱哇乱叫,口出狂言,而听见那话语的,无一不瞠目结舌,发出一阵感叹。
“大户人家,果然还是玩得开...”
“早就听说,那邱小姐早就...”
“那新郎官,忍辱负重啊...”
不用猜,正是那个男人。
那个花言巧语温柔乡,哄了骗了邱莲的花心男人,如今倒是一脸委屈地控诉起别人三心二意了,犹如弃妇一般,狼狈嘶吼,毫无昔日的风度可言。
隔得有些远了,可还是依稀听见了他撕心裂肺的几句“控诉”。
“好你个邱莲,你说回家求你父亲将你嫁给我,却嫁给了别的阿猫阿狗!”
“邱莲,是你说的!要和我一生一世一双人!”
“阿莲,我们的孩子怎么办!”
“难道这不是我的孩子吗?”
“你怎么忍心抛弃我!”
“你口口声声说要和我私奔,今日却嫁作他人妇,最毒妇人心!”
一字一句,皆是对阿莲的控诉。全然忽略自己的朝三暮四,情感之于他,是最不值钱下三滥的东西。一个被那一点难言的欲望支配了大脑的狗东西,一开始就是带着不纯的动机接近的阿莲,如今人家好不容易跳出了火坑,他如今却成了最大的受害者了。
我虽只是一棵树,都要开始爆青筋了。
更别说轿子里的两人。一个极其愤怒,一个面如死灰。自己肮脏不堪,却不愿给自己伤害过的女人一丝丝的体面。如此恶劣的一个人,彻底抹杀了他们曾经也有过的美好回忆。方榆忍不了了,正想踢开轿门,亲自教训那口出狂言的恶徒。却被邱莲阻止了,她拉住了他的手,眼里都是祈求。哀求他,别再让事态进一步的恶化,同时也别让她,再去面对他多一次了,无法接受的,不是他的不堪,而是自己的盲目痴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