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有些头疼。”
未等她胡思乱想,耳侧响起他温润的嗓音,夹着一丝的疲倦与依赖,两人贴得近,说话时胸膛细微的震动传了过来。
沈绵绵伸出手按揉他的额头两侧穴道,动作轻柔,“现在如何?感到好些了吗?”
“有你在,已经不疼了。”
“……”
许是她表情太过呆滞,他也感到一丝难以言喻的羞赧,说完迅速别过脸。
沈绵绵突然意识到什么,使力将他的脸掰回来,男子低垂眼眸,睫毛极其不自然扑闪。
“你是不是吃醋了?”
他没答,目光局促瞥过一旁,却又不禁转回来偷偷看了她一眼,怎知对上她眨都不眨的双眸,呼吸骤然停住一息,身侧的衣衫攥成一团。
看他反应,十有八九是了。
“我不喜欢他。”
须臾,他说道。五个字似乎斟酌许久,生怕引起她的反感。
沈绵绵眼中的光芒荡漾开,一头埋入他的怀里不停地笑。原来,他的心思跟她一样。
难怪昨日当着丁大壮的面,一改之前的自持拉起她的手,甚至刚才还主动靠近她。
“我也不喜欢他,毕竟我是有夫君的人。”她对待感情认真主动,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何况像这个温和纯情的男人,谁能保证不动心呢,尤其还是她的“摇钱树”,可不能让别人给拐跑了。
顾昭听明白这句话是在回应他那夜所说的“我已有妻室”。
四周倏然静止,唯有那颗炽热的心剧烈跳动,滚烫的热意沿着血液流向四肢百骸,他如同躺在水润的河床之中,被温暖包裹满满的。
这种情感是他不曾拥有,令人眷恋痴迷,所以他之前究竟纠结什么,若真有敢伤她,不管是谁,即便是死也要替她讨回来。
他轻轻“嗯”了一声,像是在许下某种郑重的承诺,一字一顿认真说道。
“我的妻子,只有你。”别的女子,他定然不会娶。
沈绵绵高兴的方式很直接,上去给一个大大的熊抱。
顾昭性子慢热且规矩,能说出这种类似表白的话俨然很不容易,但对她而言已经足矣。
“顾昭,我今日还得赶一趟市集,得把手头的事情做完。”
“嗯,我陪……我等你回来。”
他本想随她一起,望向她的眼神,于是立即改口。
沈绵绵比了个“OK”的手势,风风火火走出去,还没等他收起失落的神色,她又风风火火跑回来,在侧脸烙下一个红印。
“走啦!”
她大大方方偷香完,在他开口前一秒溜了。
指尖轻轻抵到那处余温未散的地方,顾昭眼底的寒冰如遇春天,融化只剩一泓润和的水光。
哼着欢快的小调,沈绵绵一路过来感觉这一整日心情无比愉悦。
到集市买完明日的食材,迫不及待回去见他,大老远便瞧见顾昭站在村口等待,烈风吹起他一头乌发,身后的事物渐渐模糊不清,天地间仿佛只剩他一人。
沈绵绵又气又心疼,但又舍不得责备,快步走到跟前,一把抓住他的手。
果不其然,手冷得和冰块没什么区别。
顾昭极喜她满心满眼都是自己,唇角噙着淡淡的笑意,任她握着他的手反复摩搓,哈出的热气扑落肌肤,激起一阵酥麻的痒意,很快在她不懈努力下渐渐暖了起来。
二人回到家,她一如既往忙碌,顾昭今日未出摊,空闲出来的时间帮忙打下手。
“叩叩叩!”
一阵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平静。
顾昭前去开门,对方是半个月前来过一次的沈父。
“岳父。”
“爹。”
沈绵绵正在给肉切块,得知是沈父,连忙放下手中的活儿从庖厨走出来。
半个月没见,他瞧着很是憔悴疲惫,他本就瘦小,如今两颊深深凹陷进去,整个人如同一根干柴般又黄又瘪。
“闺女,我、我收拾屋子翻出两件花袄,还挺新的,都给你带过来了。”
沈父笑容憨厚搓了搓手,随后拎着装满一背篓的物什进来,除去花袄,还有白萝卜和大白菜,两种蔬菜在冬天可以储藏很久。
“岳父,我来提进去。”
顾昭见状连忙接过手,似乎生怕不够,背篓几乎满得溢出来,提着沉甸甸的。
“你最近如何?这几日天冷,得穿多点衣服,千万别冻着了。”
“我很好。衣服……暂且够穿。”
她柜子里的衣服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件,质地一般却也保暖。
闻言,站在旁侧的顾昭视线意有所会落到她身上,沈绵绵素来简洁朴素,可正值妙龄的年纪本该和同龄一样,拥有各种金银首饰,而她连一支发簪都没有。
其实归根结底,究其原因还是因为沈绵绵不太会盘发。
原身有几根发簪,品样别致秀气,但她继承原身的记忆却没继承她的手,这一头发是沈绵绵重复练习几遍才过关的,之后她贪方便一直使用这发型,连发簪都不敢插,生怕一不小心弄散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顾昭愧疚难安,作为一个男人,他居然连最基本的首饰都没有买给她,实在是无用。
顾昭看着沈绵绵素净的小脸,暗暗将此事记在心里。
“那就好。”
他拘谨站在一旁,欲言又止。
“爹,才过半个月,你怎么瘦成这样?”
沈父一进来,满脸清瘦的倦容没把她吓一跳,沈绵绵不由蹙眉,隐隐有种大事不妙的预感。
“没、没有啊……”
“爹。”
她这一声呼唤,仿佛将所有委屈钩出来,沈父情绪终于绷不住,忍不住痛哭流涕起来,“闺女,爹没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