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月:“……”
朋友,你知道自己头发上还沾着一片草叶子吗。
刚才在黑暗时不怎么看得出,一坐到火堆旁,那片草叶子就特别明显,藏在黑色发丝里,像是挑染的一缝绿色。
应该就是刚才猫在树丛里的时候弄上的。
“哎?不应该啊,”占哥挠头,很懵逼的样子,还比划了一下,“总共就那么大点地,这都找不……”
他旁边,占嫂看了看坐下的弥月,胳膊轻轻撞了下占哥:“行了,没你事儿,话怎么那么多。红薯好了没啊,我要吃烤红薯了。”
说到烤红薯。
这个弥月也爱吃。
是个冬天吧,或者开春不久,她去A市参加高考自主招生,结束后,看到马路边有那种烤红薯店,在雪天散发暖烘烘的甜香气,对人格外有吸引力。
那天刚好面试比较久,她五个多小时没吃饭,早就饥肠辘辘,连忙排到队尾。
不巧的是,红薯到她这儿,卖完了。下一炉得再等七八分钟,恰好一块儿来A市的同学在另一所大学面试,打电话来问她结束没有,大家地铁站见。
飞机在晚上八点,从这边过去,时间已经不宽裕。
弥月留恋地吸了吸鼻子,也不知道是太饿了还是这家手艺确实好,从来没闻过这么香的烤红薯。
但时间来不及了,她只有遗憾地转身。
就在这时,面前突兀出现一只牛皮纸袋,里头装着热腾腾的烤红薯,因为沉甸甸,还在空中晃了下。
少年站在台阶上方,眉眼低垂,单手抄兜,另只手指节修长,拎着纸袋示意她接过:“我不赶时间。”
显然听见了对话。
弥月抬眼,看不出少年长相,因为他穿了黑色羽绒服,里边是一件白色高领毛衣。像是怕冷,将领口拉高了。
从鼻梁往下,遮住了大半张脸,只有一双眼睛在外面,眼尾清冷狭长。
她坚持付账。
纤细白皙的手指递出纸币说谢谢,少年拉了下单肩背的书包,垂眼“喔”了声,心情仿佛很好似的,尾音扬起:“还赚了。”
话是这么说,但最终也没收。
……
这么想来,她一路长大,遇到的善意还蛮多的。比如那个少年,比如徐朗行,比如……谢不琢。
谢不琢……姑且算是吧。
帮她找过手机。
虽然动机可能是心血来潮。
一首歌听完,弥月摘下耳机,准备还给谢不琢:“谢谢,蛮好听的。”
谢不琢像是正在给谁发消息,手机屏幕发光,映亮他的优越的鼻梁弧度。
弥月见过不少帅哥,可也不得不承认,谢不琢在他们当中,要属佼佼者。如果说,别人是老天爷赏饭吃,他就是老天爷兜头把满汉全席都泼身上,还得看他要不要的程度。
眉棱清越,鼻梁高挺,眼角有一点上扬,更显少年意气漫不经心,身上那股子慵懒调调,什么也不用做,走到哪儿都吸睛。
弥月看见好几个女生围到占嫂身边,像是问什么问题,眼神时不时往谢不琢这边瞟。
在聊什么不言而喻。
谢不琢显然也察觉到了,但没怎么往心里去,一只手边回消息,另只手朝她伸来,修长掌心朝上。
弥月意会,将两只耳机放上去,他手指一收,顺势揣回了外套兜里。
从始至终,眼皮也没抬。
直到吃烤红薯的时候。
谢不琢伸棍子,把几个烤红薯拨出来,先给占嫂,然后,给弥月一只。
这种火堆里自己烤出来的比不上炉子里的那种柔软流心,不过有环境加持,海风,篝火,星空,热热闹闹,似乎心境上又要更放松一点。
占嫂吃完小半个红薯,就说被撑到,要去散步了。
占哥忙不迭陪同。
篝火堆旁边,又只剩下两个人。
影子在地上被拉长,延伸到远方。
谢不琢弓背坐着,被火光映出一道懒散弧度。
弥月发现,他做什么事都倾向于找省力点儿的姿势,比如像现在这样,借着膝盖支撑,手肘自然搭在上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剥红薯皮。
周遭都是烤红薯的香气。没有加过焦糖的那样强烈,带着质朴的味道。
这红薯甜度很高,弥月一口一口吃着,边看星空边想。
要么回C市之后,去卖个红薯?
好像也蛮有幸福感的。
就在这时,身旁响起一道漫不经心的声线,在夜色里,又添几分慵懒感:“你怎么会来这儿?”
语调随意,像和朋友闲聊。
弥月愣了下:“问我吗?”
谢不琢看着她:“不然有别人?”
“……”
真实理由当然不能说。
弥月想了想,采取了某种比较艺术的手段,加工了一下:“我……投资项目失败,过来散散心。”
“你投资?”谢不琢手下动作停了,笑得轻慢,显然就没信。
弥月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不信,不过,她真没什么投资经历,强行打补丁怕只会露馅,干脆绕过:“对啊,那你呢?不用上班吗?”
“我么,还挺巧,”谢不琢垂眼剥剩余的皮,就这样坐着,朝她掠了一眼,“有个项目找不到人投资,也来散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