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不是,拜你所赐吗。
弥月没说话,一贯以来的性格使她说不出那种骄纵的指责,可心里确实又冒着气儿,于是幽幽地望着他。
谢不琢倒是笑了,在她床边坐下,早餐顺手放在床头柜。
弥月把头转过去不看他。
下一秒,下巴被人轻轻捏住,又转了回来。谢不琢低头,很温和的,不带任何情欲的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抱歉。”
弥月意外地眨眨眼睛。
“昨天想一次就收,但没忍住,”谢不琢稍稍拉远了距离,看起来模样还挺认真的,“让你不舒服了。”
“……”
弥月感觉脸颊又有点儿发烧的趋势。
要说不舒服,其实也不是……她往被子里缩了缩,不知道说什么好。谢不琢昨晚时不时问轻了重了,快了还是慢了,逼的兔子咬人,抬手捂住他嘴巴叫他闭嘴。
做这种事,有人会像做实验那样一直问一直问吗?弥月不知道,她没经历过,身边也没有人可以请教。
哦,就算有,以她的脸皮也问不出口。
而她虽然彻夜没回答,谢不琢却始终盯紧她的反应,甚至能分辨她的皱眉是痛苦还是欢愉,大概也是做了一些调整的。所以弥月这会儿除了生理上的酸痛发软,还有心理上那种被带着一次次……的恐惧感。
而谢不琢的歉意也是显而易见的。
无论如何,他昨晚是真没控制住自己。无可否认情到浓时弥月也恋恋不舍,但这种时刻实话实说,只会像推卸责任。于是谢不琢干脆没提,一个人把责任全担了。
饭后,他小心的替她上药,端水到床边,甚至连上洗手间也要扶着。弥月哪里被人这样伺候过,抿了抿唇,说不用了。
谢不琢看了她一会儿,忍俊不禁,弯腰认真地问,“什么亲密的事儿都做过了,你怎么还这么害羞?”
然后弥月有点儿恼羞成怒的把人推出去了。
回身转头看见镜子里,自己的嘴角却是上扬着的,连眼睛里都是笑意。
真的是。她好像拿谢不琢越来越没有办法了。
下午四点多钟,弥月又睡了会儿,醒来时,天色灰沉沉的,透过白色窗帘,看见谢不琢在卧室外边的露台上。
还是很冷的天气,露台没有包进卧室中,而是连同客厅,做了个270度的观景带。
谢不琢穿了外套,是一件灰色的羽绒服,坐在两人平时看风景用的椅子上,桌上则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
弥月小心地从床上爬起来,走过去,轻轻推开玻璃门的一角, 发现谢不琢是在开会。
在门被推开一道缝隙的刹那,谢不琢也抬眼看过来,他耳朵里塞着蓝牙耳机,只一瞬,便低头对屏幕里说了句什么。再抬头,问她,“不冷?”
看来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会议,弥月点点头,“还好,我穿了外套。”
她说的外套是一件长款的针织毛衣,完全不够抵御A市此时的气温的,但是室内开着恒温,她又站在门内,那点儿冷风吹过来就成了调剂。
谢不琢很快结束会议,摘下耳机,便朝她走来,就着她站在门口的姿势,将人抵在门框上,低头落下一个吻。
不同于以往,唇齿间都是清冽干净的味道,这时的吻,还带着丝丝的甜,弥月品了品,有点惊讶,“糖?”
谢不琢笑了下,将嘴里的糖渡到她口中。
上一次吃糖还是什么时候,弥月已经记不清了。
小时候,被钱父钱母教导告诫,吃糖容易蛀牙,百害而无一利。
有一年新春过后,走亲访友,是哪个亲戚,弥月已经忘记了,大人们聊天,小孩子玩作一团。她和钱孟乐一块儿看当年很流行的一部动画片,钱孟乐从茶几上抓了两颗糖,递给她一颗。
弥月看的太专注,完全没有意识到,剥开就塞嘴里吃了。
结果,恰好被钱父钱母看见。
那一瞬间,很难形容是什么感觉,像是赤脚站在了冰块上,冰凉的感觉钻心而来,冻得人从心底发凉。
他们当场并没有发作,弥月忐忑不安地跟着回了家。
刚进家门,钱母就接过佣人买来的一大袋糖,劈头盖脸倒在她身上,说,你不是喜欢吃吗?赶紧吃个够,吃的牙都烂掉才好。
弥月完全被吓呆了,一动不动,钱母见状,剥了一颗塞进她嘴里。最后整整一个多小时,一块接一块,弥月都在吃糖,那股甜腻的感觉粘在嗓子里,早就吃不出它原本是什么味道,甚至发腻的让人想吐。
弥月真的吐了,但是什么也没吐出来。
弥令慧这才高抬贵手,然后叹了口气,摸着她的脸温柔的说,“爸爸妈妈不会害你,只是想让你长长记性,我们说的不会错,糖果这种东西吃下去只会对身体有伤害,看着你吃,我们也很心疼,可是,不这样你长不了教训。希望你能明白爸爸妈妈的一片苦心。”
还在年幼的弥月,哪里有思考能力反驳这么一段满是漏洞的话语,不用吃完那一整袋糖了,她心中居然升出了许许多多的感激。
后来她长大了一点,钱父钱母不知道为什么,不再用这么极端的手段对付她了,但这种对权威的恐惧依然深深根植于弥月的心里,导致她漫长的学生时代都努力做一个乖乖女。
弥月原本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再喜欢上糖的味道,没想到此刻,干净的薄荷味道混着丝丝甜味在嘴里漫开,竟然不让人讨厌。
“你居然喜欢吃糖吗?”弥月用舌头将糖拨到另一侧,含在口中问。
谢不琢笑了下,仰头靠在另一边窗框,挑了下眉,像是看出了她的刻板印象,“怎么,不可以啊?”
“总感觉,像小朋友吃的……”
谢不琢一个一米八多的男人,居然喜欢吃糖,好有反差感。弥月这一茬还没想完,就被谢不琢轻轻捏了下脸颊,男人很敏感又很蛮横不讲道理的问,“谁是小朋友?嗯?谁小了?”
弥月被捏地脸颊像个土拨鼠,说不出话,只有含含糊糊的叫,谢不琢你流氓,六个字,变了调,别具喜感。
谢不琢靠在门框,心情很好似的,眉眼都是灿烂的笑意。
弥月也绷不住严肃,低头笑了。
口中的甜味在融化,清新的,干净的,淡淡的,让人不再排斥它的存在。
他是命运送给她的一颗糖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