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谢家大宅出来,弥月和谢不琢牵着手,一荡一荡的,就听见谢不琢说,“十月份空给我。”
“嗯?”弥月还没有反应过来,“要做什么?”
“结婚啊。”谢不琢一脸“你是不是健忘”的表情,转头看她。
“…………”弥月顿了下,反z"x 应过来,“你刚才和奶奶说的是真的?”
“不然,我没事儿骗老太太玩儿?”谢不琢笑了下,五指穿过她的指缝,“十月份,能空给我吧?”
“……”这一回,弥月是有点微微的不好意思,点点头,“当然了。”
西北的气候很干,原本,从C市到A市,弥月已经觉得气候干燥了,没想到,和西北比起来,A市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这边的风里好像都自带干燥器,呼呼一下吹过去,没怎么着了,皮肤就紧绷了,更不要提大家经常要穿过沙漠,混着沙子的风往人身上吹,有时候到晚上衣服里都是细细的沙,可想而知有多脏。
晚上,信号好的地方,弥月会和谢不琢视频通话。
“我晒黑了很多,而且皮肤好像也变糙了。”她刚护完肤,深有感触的说。
谢不琢瞧着视频画面里的她,“有吗?”
“有,等我回来,你接机的时候不要认不出来。”
谢不琢一哂,“不会。”
弥月后天回程,航班预计晚上八点到达A市,谢不琢自然来接,然而,事发突然,他紧急需要出一趟差,于是便将这任务交给了谢梨。
晚八点,机场灯火通明,不断有飞机在跑道上起落,地上星星点点亮着灯,谢梨提早到达,伸个脖子看着看着,怎么也没找到弥月,一转眼,却又看到了。
“天呢,刚才隔的有点远我都没认出你,怎么晒的这么黑啦?”混熟了之后,谢梨也口无遮拦了许多,弥月一向很白,是白到发光到那种,扔到人堆里完全可以凭借那剥了壳的鸡蛋一样白的皮肤把她认出来,所以,刚才谢梨就光顾着看肤色了,结果,倒是看到两三个金发碧眼的白人姑娘,没有看见弥月。
再定睛一看,弥月在呢,混在人堆里,虽然还是很白,但不是那种白到发光,让人一眼就认出来的白了。
打个比方,就像是被沙漠吸了不少水……
当然,走近了,谢梨不得不承认,弥月还是底子好,像她,每天辛辛苦苦护肤,一点儿工夫都不敢落下,才有现在这样的皮肤,弥月呢,在沙漠里混了一周,除了肤色稍微晒深了一点,其他地方好像都没有什么变化,皮肤还是那么细腻,眼睛也有神。
“没办法,那边的太阳太晒人了。”弥月叹了口气,毫不夸张的说,她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还是沙子——虽然已经在旅馆洗过了,不过,那旅馆水压有问题,水很细很小,也没怎么洗舒畅就是了。
“没事儿,你底子好,养一养就白回来了,而且就算现在也比别人白,”谢梨挽起她的手,“离婚礼还有好几个月呢。”
对于够不够白,够不够瘦这一些,弥月原本其实没有那么在意,但是过往多少年好像一直生活在他人的评价之中,渐渐的自己也有了某种负担。
尤其是,从前和闻琛出席酒会,少不了接受男人的评头论足,基本不当面讲,但背地里少不了一番品评,哪怕只是用轻松开玩笑的语气一笔带过。
闻琛从不参与,不过,两人也听见过不少。
譬如某位朋友带来的女伴肤色略黑,便被人私下以不友善的语气调侃“黑珍珠”,还有人说那人从前的品味可不这样。
再过几天,弥月就要和谢不琢去参加一个挺重要的酒会,她不想要掉链子,自然要调整出一个好状态。
所以晚上回到家中,弥月好好的洗了个澡,像要把积攒了一周的灰尘都洗掉似的,之后,贴上了一片美白面膜,连手臂、腿上都涂了东西,整个人很不舒服的仰躺在那儿。
她想起谢梨说过的一家SPA馆,便拨通电话联系,正聊着,谢不琢推开卧室门进来,看见她这副模样,贴着面膜,浑身也涂满白色的泥状物,意外的一挑眉。
“这是在干什么?”
“美白……”挂掉电话,弥月小声说,因为面膜限制,她只能小幅度的动动嘴唇,“这次去西北晒黑了好多。”
“哪儿黑了?”谢不琢上下打量她,同色的灯光下,他看过她的身体无数遍,并不觉得哪儿有差别。
“不黑吗,梨梨说黑了来着。”弥月一骨碌坐起来,很小心没让身上的泥弄脏躺椅。
“所以你约她去那什么SPA馆?”
“嗯,”弥月点点头,“也不光是因为她说,过几天不是要和你去酒会吗,我不想别人背后议论——哇,谢太太好不修边幅啊。”上流社会苛刻的很,弥月听过富太太们聚在一起聊天,吐槽内容居然可以是对方做的指甲纹样不合大体。
谢不琢轻笑了下,而后,伸手,轻轻替她压平脸颊边角浮起来的面膜一角,清晰的说。
“你可以想变白一点儿,变更精致一点儿,但不需要为了我,‘谢太太’这个头衔,就是给你肆意妄为用的。”
你可以再放肆一点。
在这里,没有束缚你的各种规矩。
余下的话,谢不琢没有开口讲,可弥月从他的眼睛里,望见了这一层意思。
她怔怔的,想起从小开始,钱康柏和弥令慧的规训,这样做别人才会喜欢你,那样做会被讨厌,后来,为了到闻琛身边,她一步步放弃掉了自己的爱好,努力令自己符合闻家的要求。
“明白了吗?”谢不琢轻轻弹了下她的额头,“我喜欢谁,就是喜欢她,不需要她为我变成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