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一把铁长矛。”
“我...我没什么要求,就是每次用石斧砍树的时候,总是很费力,如果...如果能有一把铁斧头那就好了,可以的话,我希望斧头一定要大。把手不要太长,也不要太短,和我的小臂差不多就可以,掂起来不能太轻,要有份量,也不能太重,不然挥起来太费力,大概就一罐水那么重就可以了。”
要不签一份合同?你来当甲方。
“大人帮我打一把雕刻用的小刀吧,我平时都用自己制作的石刀,但是石刀用久了,刃就特别容易崩裂。铁不是很硬的东西吗?它做出来的刀应该非常耐用。”
三个人挨个说完,旁听的狼头便将灼热的目光投向了吴廖,用眼神询问他可不可行。
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
吴廖皱起眉头用眼神反问道。
不是随机找三名战士或猎人来体验铁质武器的吗?这是怎么回事?
两男,还有一女?
这位看起来不及花信,仍是青娥的女子,大腿微肉,小腹稍隆,瞧着也不像是战士啊。
而且,纯铁长矛?砍柴斧?雕刻刀?
他们的要求一个比一个离谱。
当然,他猜测狼头族长不一定看得懂自己的眼神。
不成想,狼头族长却出乎意料得领会了吴廖的意思,他没有丝毫掩饰的意思,敞敞亮亮地说道。
“因为祭司大人一番慷慨激昂的讲话,族人们对使用铁质器具的热情都很高昂。愿意试用第一批铁质武器的三个人,我本打算从经常需要外出狩猎的战士们里挑选,但是没想到部落里的雌性们对此也很感兴趣,让鹭代为传达,询问能不能也让我也拜托您制作一些用于手工的器具。我思来想去,决定让愿意参与试用的族人们抓草决定,于是选出了他们三个——想成为觉醒血脉的战士的猎人祝,大虎,还有明,部落里雕刻最拿手的雌性。”
好家伙,这敢情是真把铁制品当成抓娃娃机里两块钱就能捞一次的毛绒玩具来讨要了啊?
虽然说,还没有进行第一批铁制品的试验,族人们的对使用铁制品的热情就如此高涨,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他们越渴望,后续采矿流水线的推进受到的阻力就会越小,但是此时此刻吴廖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且不说炼制铁质长矛的材料够不够,光是那把可以逼死乙方的斧头,就已经够难缠了。
这名叫大虎的憨憨,对斧头大小的要求特别明确,按照他膀大腰圆的体格,就算采用木头制作斧柄,光是铸一把纯铁斧头,其所需的材料就已经不亚于再打造一把纯铁长矛了。
他哪里来那么多铁?
若是真严格按照这三位要求的去做,那得他带上三个人山上山下来来回回跑多少趟,花费多少天才能炼出足够的铁粒?
这八字还没撇出一脚,就想着要步入铁器时代了?
但是话已经说出去,狼头更是当着这三人的面说清了原委。
人的期待值是一道标准的抛物线,越过了中轴,期望就会下降,如今已经是赶鸭子上架,不做不行。
“我可以制作应对你们相应需求的铁质器具,但我也实话实说,目前部落里的存铁并不多,并不能完美的达到你们的预想。”
与其到时候做出的东西离他们预想的相差太远,使得三人大失所望,不如提前降低一下阈值。
“那座山上不是有很多铁吗?不够的话可以去挖一些啊。”那位叫“明”的女子眨巴了一下澄澈的眼睛,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到。
“我也想啊。如果真的能像你说的这般轻松,那就不存在存铁不足的问题了。”
不知者不为过。
若是换做熟知全部炼铁流程的小白说出这句话,他肯定会把兽皮卷成棍,狠狠敲打一下她的脑袋,让她动动脑筋回味一下自己刚刚说出的话。
炼铁抛去原矿开采挖掘,大致分为烧炭、冶炼、浇铸三道工序,三道工序彼此之间联系紧密,在生产力和生产技术尚且低下的这个阶段,每一道工序间都需要密切的搭配,稍有不慎,就会产生大量的浪费,这种浪费还是多维度的。
就像开锅准备炒一锅瓜子,我们可以选择前者——炒一百克瓜子,也可以选择后者——炒一公斤瓜子,但无论选择哪个,开锅所需的时间,过程中消耗的天然气,瓜子遇热熟透的时间,翻炒瓜子所花费的力气都是必要的,而且两者相差不多。
如果一公斤的瓜子是必须炒熟的量,那每每多一次前者的工序,资源和时间都会多浪费一份。
不仅仅用于炼铁,上次烧制的木炭已经在吴廖的默许下,被族人们消耗了大半,而每一次铁的炼制,木炭的用量都必须保证只多不少,一旦在熔铁途中木炭断供,那这批铁就等于白炼。
对时间、物资、人力三个方面都是短板的嚎狼族来说,频繁的炼制低产出的铁无疑是最不可取的。
“祭司大人,我没什么要求,就希望能够有一把砍树方便的斧头,嘿嘿......”大虎抬起右手,抠了抠后脑勺,一张敦厚老实的圆脸展露无瑕的笑容乐呵呵道。
你的要求已经不少了......
吴廖竭力控制住自己不要当众翻出一个卫生球眼。
“我尽力而为。”
撂下这句话之后,吴廖忍痛抱起装满铁粒的陶盆,夺门而逃。
而刚出门未百步,一道熟悉的人影便迎面而来。
“库?”
虽然部落已经搬迁,但祭司住处守卫的工作依然照旧,每隔三日,便有一日能看见库手持长矛站在圆屋门口值守。
这近经常外出,不是忙于炼铁就是忙于神术的实验,鲜少像搬迁前那般常窝在大帐内,距离上次与库点头打招呼也不过两日而已,但却萌生许久未见的感觉。
清早,库便浑身淌满湿漉漉的晶莹,额前和两鬓的头发湿哒哒得趴在皮肤上,那根应该是他自己削制的木头长矛仍旧常伴身旁,寸步不离,不同的是,手腕粗的长矛已经历尽沧桑,看起来相比上次短了不少,尖端和矛身染满了深红发黑的血迹。
“以往,每次见到鹭,就必然能见到库,部落搬迁之后,除了值守的日子,平日里都没有在部落里瞧见库的身影。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找我吧?是有什么事情么......”
碍于考虑到隐私方面的原因,吴廖虽有好奇,但也没有主动询问库这段时间都在忙什么。
或许是觉得彼此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同鹭和狼头那般亲近吧。
库几日不见,身体似乎强壮了许多,相比初见那回,手臂和腰腹上的肌肉线条越发清晰,脸蛋看上去也消瘦了许多,隐隐露出下颚和颧骨的棱角。
一双黝黑发红的双眸透露的目光也更加坚毅,代表着血脉和野性的红色似乎更为明亮。
吴廖清楚记得库和鹭的岁数相差不多,库应该比鹭稍微大那么几个月,先她一步迈入成年。
以比他们俩人大将近九岁的前辈目光来看,库和鹭在吴廖的眼里依旧是两个半大的孩子,放在自己生活长大的那个世界,他们应该正是穿着清一色的校服,比拼着脚下的运动鞋,发愁消不掉的青春痘,偷偷怀揣懵懂的年纪。
而鹭脸上的灿烂已经很少出现。
现在,库的身后也再找不见那个强装成熟的男孩。
“库,早上好,你有事找我?”
一边回想着那抹深深刻入内心的,发散着阳光气味的笑容,他一边对着库展露微笑。
“祭司大人。”
库踏着坚实的步子来到吴廖的面前,短暂地打过招呼之后,便当即屈膝,扑通一声俯下身子跪在了地上。
双膝下跪,额头抵地。
这无疑是嚎狼族人对祭司所行最大的礼。
“唉?你这是......”
吴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慌忙弯腰伸出双手,想将他搀扶起来,不料,却被库沉闷又略带沙哑的声音打断。
“祭司大人!兽神的代言者!我恳求您帮助我觉醒血脉!希望您能同意为我主持觉醒仪式!”
.......
昨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