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步骤都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多次的失败重做。
直到烘干泥制坩埚,已经耗去了大半天的时间。
“唉,什么事情都需要从零开始准备,真是麻烦,胡狼族还在虎视眈眈,现在明明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做......”
目前,愿意参与首批次铁制武器试用的成员又增加了一位,那就是库。
也是他厚颜无耻忽悠来的苦力,充当下手,但这无疑等于又给自己多找了一个麻烦。
库擅用长矛。
这一点即便不用去询问志愿者本人,吴廖也能看得出来。
由于存铁量并不多,只有一陶盆的量,想要锻造一把黄铜长矛规格的纯铁长矛已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所以,为了节省材料,吴廖在塑模的时候,就只捏了两枚梭状尾部带有两处空洞的矛头。
一把弯月状的斧刃,内弯处有不及刃厚薄薄的突出,上面同样有两处后期可以与木头相互嵌合的空洞。
以及一把食指粗细的雕刻刀,参考了章刻刀的样式。
还多出几滴铁水被吴廖制成了一枚拇指大小的箭头。
采取这种办法也是无奈之举。
就像木柄锤和一体锤的区别。
非一体式浇铸必然会导致武器整体刚硬度下降,使得武器使用寿命大大降低,在使用的过程中,更容易发生脱落断裂。
而且,在工效方面,木工雕琢的活相比铸铁更需细致,更需技术,更花费时间。
他深知自己无法胜任这样精细的工作。光是削一个方方正正四条腿的木桌,就已经让他的手眼协调系统加载过热,出来的东西还东倒西歪。
人贵在自知,为此,吴廖打算将这一重大又艰巨的任务交给自己的爱徒小白......
“大概就是这样的设计。”
吴廖右手握着记号笔,在那张写满了文字的兽皮背面勾勾画画两把武器的模样。
一把是长矛,一把是斧头,金属部分和把身部分相互分离的图样各花了一张,相互结合的图样也各画了一张。每一张都尽可能的详细,尽可能客观,尤其是榫接的部分,更是事无巨细。
“还有不明白的吗?”
吴廖将手中的兽皮递到小白的手中。
小白小心翼翼地捧起双手接过,放在微肉的大白腿上仔细端详,手掌微触表面,沿着图画的线条轻抚。
“如果还有不明白的地方,或者看不懂得,我可以尝试给你雕刻两个小模型,不过就没有图纸上那么精细了。”
也不知道小白她能不能凭借超强的记忆力来弥补三视图方面缺失的功底。
吴廖暗暗这般思索着。
很小的时候,他就喜欢拿裁纸刀对着橡皮刻刻画画,雕过抽屉,雕过足球,甚至雕过一只看起来像腊肠的小狗。他的雕刻水平虽说达不到栩栩如生的地步,但是照葫芦画瓢是没有问题的,起码能够帮助小白理解图纸的意思。
“不用了,祭司大人,我可以看懂。”小白稍稍颔首,眉头微皱,注意力完全融进了图纸里。
“额......那就好。”
吴廖在心中无奈地轻笑。
看来...自己倒是有些杞人忧天了。
浇铸铁水的模具正在水潭边自然放置,等待冷却,由库在那边看守,防止不知情的小孩贸然触碰,导致受伤。
吴廖不敢用冷水淬火,加速冷却,害怕铁的碳含量太高,铸件太脆,韧度不达标,极热极冷之下,导致开裂。
但他非常想用冷水淬火,这样就能更快完成这一项工作,将后续快速推进下去。
木炭仅存的残量都在最后的熔铁中消耗一空,若是浇铸失败,那就要重新烧制一窑木炭,工序将从砍伐木材、堆砌土窑开始从头推进,平白耗去大量的时间。
挣扎权衡过后,他还是果断放弃冒险。
即便在等待冷却这段时候,吴廖也没有枯坐浪费,而是立即向记忆力好,心灵手巧的小白请求了帮助。
“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木材方面我可以托人为你准备,保证管够,至于雕刻的工具......”
吴廖微微侧身,右手探进长裤口袋,从中掏出那把银晃晃的拆信刀。
“我把这把刀借给你,这把刀干别的不行,削木头倒是非常方便。”
拆信刀举在他的手中,在小白的面前拧开,刀身与刀鞘分离,而后重新组合,变成了一把比刚才长许多的长柄短刀。
小刀平滑细腻,状如宝石,双刃如剑,薄如蝉翼,但又与全身融为一体,直指高空,岿然不动。
“祭司大人!”
小白慌忙出声,连连摆手:“我我我就用石刀就可以了!这个东西这么漂亮,看起来太贵重了!我...我害怕不小心弄坏它,更害怕弄丢......”
见状,吴廖忍俊不禁,噗嗤一声哑然失笑。
“这把刀虽然看起来非常小巧精致,脆弱无比,事实上,它可比你用的石刀坚韧锋利多了。”
吴廖握住拆信刀刀柄重新拧开结合,刀身插回刀鞘,将它变会之前短棍的模样塞到了小白的掌心之中。
“使用的时候小心一点,千万要注意不要割伤了手,除此之外的都是小事。”
这把小刀贯穿了他的大半生,贯穿了两个截然不同的时空,承载了诸多的记忆。
拆信刀在他的心中固然重要,但也并非重过鹭、小白、库等他们这些亲近之人。毕竟...人是活的,若不珍惜,稍纵即逝,而死物,终究是死物。
若是真的弄丢了,当然会心疼。
但他既然已经选择送出手,就已经提前做好了失去它的准备。毕竟,现在本源回复不上来,拆信刀作为飞弹术的用途已经消失了,与其毫无作用的揣在兜里,不如让它物尽其用。
“我一定会小心带着的!牢牢放在贴身的地方!小心使用,绝对不会辜负祭司大人的期望!”
小白本就跪坐在地上,慌慌张张间,她双手如获珍宝般捧着那把银色的拆信刀伸至额顶,诚惶诚恐地弯腰低头,额头和双肘顷刻就触到了地,便成俯身之姿卧在吴廖的面前。
吴廖感到一股如坐针毡的不适,当即抬起她的胳膊,将其抚了起来。
“大可不用这么正经,那我就期待你的好消息了。”吴廖眯起眼睛微笑着说。
“嗯!”
小白用力点头,退门而出。
“好了...送走了小白,武器的事情就算彻底了结了,接下来......”
吴廖直起身,望向门口,目光如炬。